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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第一,不是只有战争和斗争是值得被记录的,体育难道很低贱吗?如果体育没有价值,那为什么世界上有奥运会有亚运会,我们国家还要派运动员去参加亚运会?”

“第二,你这个同志的思想觉悟有限,你首先就不具备男女平等的思想!女作者怎么了?两个小女孩当主角怎么了?如果区区性别都能被你冠上小家子气的名头,恕我直言,你这位同志不具备文艺创作者基本的开放包容。”

“第三,你今年没出彩色小人书,没上展览会,你该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江郎才尽,而不是来展览会对着几个小孩大放厥词,输出你的无理观点。”

闻慈的声音字正腔圆、有理有据,简直是拿出了广播员的水平。

她还在输出呢,鼠相男人涨红了一张脸,几次张嘴想要打断,闻慈毫不留情地一抬手,“有点素质,等我说完,”鼠相男人憋屈地闭上了嘴。

他面对昂首挺胸的闻慈,居然莫名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好不容易闻慈歇了口气,他忙不迭抢过话茬,“你这是强词夺理!”

闻慈嗤笑,“不顺着你的意就是强词夺理?怎么,你就是理啊?”

鼠相男人咬着牙“你”了半天,感觉到好多目光都注视到自己身上,低低的耳语声都传进他耳朵里了,他脸膛涨红,呼吸急促,一副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闻慈大惊,急忙摊开两手,“你不会有病吧?”

她对天发誓,自己这话是在问他有没有心脏病,但鼠相男一听,以为她是在骂自己。

他一口气从鼻孔里喷出来,叫道:“甭管你怎么说,这本书就是不配在这里!”

闻慈一看他又中气十足了,顿时放下心,笑道:“配不配是评委和人民说了算,又不是你说了算,个人的眼光不代表群众,你懂不懂啊?”

她居然还笑脸盈盈地嘲笑自己,鼠相男握住拳头,气得身体都开始打摆子。

“你为这种作品说话,你也维护这种毫无价值的靡靡之音!”

闻慈伸出一根食指,对着他摆了摆,“首先,我不认为这是什么靡靡之音,没人画体育,不代表体育不重要——你难道没听说过主席的‘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吗?体育就是一种使体魄有力的手段,你不能因为你没文化,就觉得大家都没见识。”

她说他没文化!她说他没文化!

鼠相男眼睛都红了,声音越来越大,在展会里简直响亮,“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看,你都没有新鲜点的词儿,”闻慈耸肩,一幅包容无奈的样子,“唉,我说,如果人的思想太狭隘太死板太老旧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先在家多看点书。你说说你,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这个人的穿着跟上了1976,但脑袋还没跟上时代啊。”

身后传来几声扑哧,是那几个被鼠相男吓到的小女孩忍不住笑了。

不知他们,周围好些人都忍俊不禁,觉得这个姑娘讲话犀利又有趣。

钟玉兰笑道:“我来参加研讨会的,刚才见到你大杀四方,很出乎我的意料啊。”

上次在老乌家看到的闻慈,乖巧又嘴甜,完全是那帮老家伙最喜欢的小辈样子,但刚才一看,实在让她没想到,有种小猫咪突然变成了大老虎的反差感。

闻慈懊恼,糟糕,不会影响自己在大佬心里的形象吧?

好在钟玉兰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她道:“你刚才说得很好,‘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乒乓》也画得很好,你的书出现在今天的展览会里,是实至名归的。”

闻慈知道,这是她在安慰自己。

她笑笑,两个小梨涡又甜成了小猫咪,特别乖觉,“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很多人不喜欢太自信的年轻人,但钟玉兰喜欢,如果连年轻人都没有了自信的精气神,那怎么相信自己相信国家呢?她对着闻慈又笑了笑。

闻慈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还挺得大佬喜欢的。

等钟玉兰走了,她摸摸自己的脸,也准备走了,继续悄悄在会场里游荡加看小人书。

等下午的研讨会,她到时间便进去等了。

一个足够容纳七八十人的小会场,前面有主讲台,下面甚至不是椅子,而是一个个没有靠背的木头凳子,说实话,有些简陋,但坐在里面的人都坐得很庄重。

闻慈找到自己的位子,是在后排。

剩下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上午那个鼠相男也没在,看她面孔生,年纪小,也没什么人跟她搭话,闻慈也没什么结交的心思,便在自己位子上老老实实坐着。

等到快两点钟,底下的凳子坐满了,几个明显年纪大的同志从前门走进来。

为首的,赫然是上午刚见过的钟玉兰。

闻慈立即坐正鼓掌,不愧是大佬,有牌面!

这几个都是目前美术界排得上号的人物,他们主持研讨会,是真心给年轻画师们分享的。

这会儿的会议特别简单,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长篇导入,研讨就是研讨,简单的几句介绍过后,钟玉兰便直截了当开口了,“各位同志,你们都是如今连环画作者里的佼佼者,你们认为,我们当今创作的主题应当是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尖锐。

底下没有人抢答,大家都在心里暗戳戳的想着,当然是红色正能量了?

钟玉兰道:“上午,我们展馆发生了一场小插曲,关于创作的题材、关于主人公的选择、关于表达的目的,都展开了一场争论,这些问题,也是困惑我很久的。”

闻慈惊讶地坐直身体,等待着钟玉兰后面的话。

钟玉兰完全没有架子,她就像个普通朋友、老师一样,语调带着亲切的笑意,“上午那场争论的结果,是包容和开放胜出,我是很高兴的——我们美术工作者是为什么工作?为美,为艺术,为文化,为人。我们想让更多人接受我们的作品,那就不能狭隘,如果连画师本身都狭隘了,那作品是画师的影子,那大众又能接收

地说。”

闻慈敢大胆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