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暗杀的序幕
宫殿的巨石墙壁在白日烈阳的炙烤下蒸腾着热浪,彷佛将整个空间化为一座巨大的熔炉。尼罗河傍晚的湿凉水气被厚重的石墙阻隔在外,只留下室内一种沉滞的丶混合了乳香丶没药与权力气息的闷热。空
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料味,与石质地板散发的乾燥热气交织,让人感到胸口压抑,呼吸不畅。黄金王座坐落於大殿中央的高台上,四周环绕着雕刻精美的石柱,柱身上描绘着法老征服敌国的场景,壁画中的战车与长矛在火光下闪烁,无声地宣示着无上的权威。
卡姆垂首站立於王座之侧,身着一条简单的亚麻裆布,布料虽洁白却薄得几乎透明,紧贴着他古铜色的皮肤,勾勒出肌肉线条的轮廓。颈项间的铜环被擦拭得闪亮,环上雕刻着法老的圣甲虫纹章,彷佛在每时每刻提醒他自己的身份——
法老的专属财产。他的绿眸低敛,彷佛只专注於手中那柄巨大的鸵鸟毛扇,羽毛轻柔地摇曳,为王座上的男人送去一丝微风。然而,在这顺从的表象之下,他的心智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宛如沙漠中的蝎子,悄然捕捉每一丝可能关乎生存与复仇的讯息。
他的目光看似专注於扇动的动作,实则在不经意间扫过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侍卫换班时铠甲碰撞的节奏丶通往偏殿的隐蔽廊道入口丶几位关键大臣面见法老时不经意流露的担忧或野心。他默记着每一个细节——
那位负责军务的将军步伐略显急促,似有难言之隐;那位税务官的手指总在无意识地摩挲腰间的玉佩,显示出内心的不安;还有那位年轻的书记官,偶尔投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这些碎片化的情报,被他牢牢刻印在脑海,如同拼图般逐渐拼凑出一张关於宫廷权力与漏洞的隐秘地图。
「……西岸的工程进度迟缓,陛下。」一位负责工事的大臣上前一步,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语气谨慎而恭敬。「那些奴隶……时有骚动,虽已严厉镇压,但似乎……似乎有外部力量在暗中煽动。」
王座上的阿努比斯·塞提,单手支颐,另一只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纯金的扶手。他身披最精细的亚麻长袍,袍子上绣着金色的圣甲虫与秃鹰图案,臂环与项圈上的绿松石与红玉髓在火光下闪烁冷光,与他那双深邃锐利的金眸相得益彰,令人不敢直视。他听着汇报,脸上毫无表情,却自有一股风暴来临前的低气压,让整个大殿的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外部力量?」阿努比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慵懒的危险,彷佛一头即将猎食的猛兽。「又是那些藏在沙砾之中,自称『自由之翼』的老鼠吗?」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大臣,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赛特将军的军队,还没把他们的翅膀折断?」
「将军……正在全力清剿,陛下。」大臣的声音越发谨小慎微,额头上的汗珠滑落,滴在光滑的石地上。「但那些叛乱分子异常狡猾,如同沙狐,总能钻入地底,难以根除。」
「无能。」阿努比斯轻哼一声,语气平淡却如刀锋般锐利。大臣的身体微微一颤,几乎要跪伏下去,却不敢有任何辩解。
卡姆站在一旁,表面上依旧专注地扇着鸵鸟毛扇,动作平稳得近乎机械。然而,他的耳朵却捕捉着每一个字眼。「自由之翼」——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的希望。这些反抗者的存在,意味着他的族人丶他的家乡,或许还有翻身的可能。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将这关键情报深深埋入心底,准备在适当的时机寻找传递的途径。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静默中,卡姆感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他侧脸上。他维持着扇风的动作,肌肉却不由自主地绷紧。接着,一只属於法老的丶戴着圣甲虫宝石戒指的手,毫无预兆地探了过来,隔着那层薄薄的裆布,精准地握住了他腿间的柔软。
「唔……!」卡姆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身体瞬间僵直如石。他极力控制着面部肌肉,不让一丝一毫的屈辱或惊惶显露,绿眸依旧低垂,彷佛专注於手中的扇子。然而,他能感觉到那只手带着玩味的力道,慢条斯理地揉捏,彷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质地,毫不掩饰地宣示着所有权。
「陛下……这里是朝会……」卡姆低声说,声音沙哑而压抑,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试图提醒对方场合的庄重。
「朝会?」阿努比斯低笑,语气中满是嘲弄,目光却未从大臣身上移开。「本王的宫殿,本王的规矩。你以为谁敢说什麽?」他的手指加重了力道,甚至恶意地用指尖刮搔顶端,带来一阵刺痛与屈辱的混合感受。
殿下的臣子们显然注意到了这狎昵的一幕,目光或惊愕丶或鄙夷丶或惧怕地扫过卡姆,又迅速移开,假装什麽都没看见。那些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扎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尊严上,让他的心脏被耻辱感灼烧得几乎痉挛。
「所以,」阿努比斯的声音依旧平静,彷佛那只作恶的手与他无关,「加快工程进度。缺少奴隶,就去战俘营补。再有拖延,监工者的头颅就挂在工地的旗杆上,以儆效尤。」
「是丶是,陛下!」大臣如蒙大赦,连忙应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随即匆匆退下。
卡姆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低声呢喃:「我……会记住……」他的声音细不可闻,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决心。他默记着刚才发言大臣的名字和官职,分析着他话语中透露的关於工地守卫布防的薄弱环节,以及「自由之翼」仍在活跃并让官方感到棘手的事实。这是他生存的方式,更是他复仇的阶石。他将所有的感官从那只羞辱他的手上抽离,投入这危险的信息洪流之中。
「说什麽?」阿努比斯突然转头,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兴味,手指猛地一捏,引得卡姆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哼:「唔……!」
「我……什麽也没说,陛下。」卡姆低声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试图掩盖内心的愤怒与屈辱。
「最好是这样。」阿努比斯冷笑,手指终於松开,却留下了隐隐的刺痛感。「你的嘴,若敢乱说什麽,本王不介意亲自封住它。」
朝会终於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臣子们躬身退下,宽敞的主殿顿时显得空旷许多,只馀下缭绕的香料烟雾和无所不在的权力馀温。侍从们安静地上前,准备服侍法老起身。阿努比斯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全部退下。当最後一个侍从的脚步声消失在殿外,他终於站起身,目光重新落在卡姆身上。
他缓缓走近,步伐如同潜伏的猛兽,充满压迫感。他伸手,粗暴地捏住卡姆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来,直视那双深邃的金眸。「你今天格外安静,我的努比亚野兽。」阿努比斯审视着那双绿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裂痕。「是在琢磨什麽?还是终於学会了何谓顺从?」
卡姆顺从地仰着脸,绿眸里是一片刻意为之的平静,如同无风的湖面,低声道:「奴隶只是在尽本分,主人。」
「本分?」阿努比斯嗤笑一声,拇指摩挲着卡姆的下唇,力道带着警告的意味。「你的本分,就是取悦我。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眼中闪过一丝因政务烦躁和对卡姆过於顺从而产生的无趣与暴戾。「今晚,我会好好确认一下,你的『本分』到底尽得如何。」
卡姆的心猛地一沉,低声道:「陛下……奴隶会尽力。」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顺从,却掩不住眼中那抹冰冷的火焰。
「尽力?」阿努比斯冷笑,松开他的下巴,语气中满是嘲弄。「本王要的,可不只是『尽力』。」他转身,朝寝宫的方向走去,丢下一句:「跟上来,别让本王等。」
是夜,法老的寝宫灯火通明,却比白日更添几分私密的压迫感。墙壁上的壁画描绘着诸神与法老的丰功伟业,战车与长矛在油灯的光晕下闪烁,冷漠地俯视着中央那张巨大的丶铺设着最柔软亚麻与豹皮的床榻。空气中弥漫着没药与莲花的浓香,几乎令人窒息,与燃烧的油灯散发的热气交织,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沉闷而暧昧。
卡姆被命令清洗乾净,带到床前。他赤裸着上身,仅在腰间围着一条薄薄的亚麻裆布,古铜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微光,肌肉线条紧实而充满力量,却因为颈间的铜环而显得无比脆弱。
阿努比斯已经褪去了华丽的袍服,仅在腰间随意围了一块布,露出常年征战锻炼出的强健体魄。古铜色的皮肤在油灯的光晕下泛着如同神祇雕像般的光泽,胸膛与腹部的肌肉线条分明,几道战场留下的疤痕更增添了一种残酷的魅力。他手中把玩着一把黄金匕首,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目光如同打量祭品般扫过卡姆全身。
「过来。」阿努比斯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压,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卡姆依言走上前,步伐缓慢而沉重,低声道:「陛下……奴隶在这里。」他知道即将发生什麽,过往无数次的暴力与侵占早已在他的身体与灵魂上刻下烙印。但今夜,或许是因白日收集情报带来的微弱希望,或许是因法老眼中那明显的烦躁与即将发泄的暴戾,他内心的抗拒与仇恨如同暗流般汹涌。
「你似乎有话想说。」阿努比斯忽然开口,目光锐利地锁定卡姆的绿眸,匕首的冰凉尖端轻轻划过卡姆的胸膛,带来一阵战栗。「说吧,奴隶,你的脑子里在想什麽?」
卡姆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强迫自己保持呼吸平稳,低声道:「奴隶……只想侍奉好陛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试图掩盖内心的紧张。
「侍奉?」阿努比斯冷笑,匕首的刀尖停在卡姆的锁骨处,轻轻一压,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你的嘴说得漂亮,但这双眼睛……」他凑近,鼻尖几乎触碰到卡姆的脸,语气中满是危险的兴味。「这双眼睛里,藏着太多的东西。」
「我……没有,陛下。」卡姆低声说,绿眸低垂,试图掩盖那抹冰冷的火焰。
「没有?」阿努比斯低哼,匕首被随意丢在床榻边,发出清脆的声响。「『自由之翼』……」他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在静谧的寝宫中显得格外清晰。「那些老鼠,以为躲在阴沟里就能动摇埃及的根基?」
卡姆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低声道:「奴隶……不知陛下说的是什麽。」他的心跳加速,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试图将话题引开。
「不知?」阿努比斯冷笑,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何谓法老的怒火。」他的话语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卡姆施加心理上的压力。
卡姆无法确定他是否察觉了什麽,只能将头垂得更低,低声道:「陛下英明,叛乱者必将失败。」
「但现在,」阿努比斯话锋一转,猛地伸出手,抓住卡姆的手臂,将他粗暴地摔在宽大的床榻上。「现在,我只想确认我的所有物是否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