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污蔑?」
张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骤然转身,面向老朱,又环视了一眼那些清流官员,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决绝的疯狂:
「皇上!你的这些清流正臣不是要杀我的党羽吗?不是要株连吗?好!好的很!」
「但是。」
说着,他话锋一转,又环顾了一圈沈浪他们,道:「就这麽杀了我们,岂不是便宜了这群伪君子?岂不是让真正的囊虫躲在后面看笑话?!」
「既然要说党羽,要论罪!那咱们今天就论个明白!来个大的!」
话音落下,他忽地指向李铁生等清流官员,声音如同宣告末日审判:
「你们弹劾我扰乱朝纲?弹劾我动摇国本?弹劾我结党营私?!
「那你们呢?!」
「你们屁股底下就乾乾净净?!你们所信奉维护的道统之下,藏了多少污纳了多少垢?!」
「老子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
张眼神狞,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我张审计六部勋贵,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帐,老子还没来得及跟你们算!」
「你们不是自翊清流吗?不是冰清玉洁吗?」
「来啊!就在这奉天殿前,就在皇上面前!」
「老子现场审计你们!」
「查查你们各个衙门,历年来的办公经费都花哪儿去了!」
「查查你们领的炭敬丶别敬,有没有超标!」
「查查你们老家置办的那些田产铺面,凭你们的俸禄,买不买得起!」
「查查你们门生故旧送的心意,你们收了没有!」
「看看你们这群清流的皮下面,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看看你们所谓的道统,养出的是一群什麽东西!」
他每说一句,李铁生等清流官员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体若筛糠。
他们万万没想到,张的反击如此酷烈,如此直接。
这是要当场掀桌子,把所有人的遮羞布都扯下来,一起赤身裸体地绑在耻辱柱上烧啊!
「你你血口喷人!」
李铁生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血口喷人?」
张仰头一笑,目光嗜血地道:「老子是不是喷人,一查便知!」
说完,他又立刻转身对着老朱拱手,嘶声道:「皇上!臣请旨!就在此地,现场核对都察院丶
翰林院等清贵衙门部分帐目!」
「无需多,就查三项:炭敬记录丶近三年办公笔墨纸张耗用丶以及部分官员老家田产备案!」
「若查出一项有问题,臣请皇上将臣与此獠!一并凌迟处死!」
话音落到,他立刻伸手指向李铁生:「若查出两项,在场所有清流,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革职查办!若三项都有问题—」
张顿了顿,露出一个极端残酷的笑容:「那就请皇上看看,这大明朝的清流,到底是个什麽成色!看看是谁在结党营私,是谁在蛀空国库,是谁在动摇国本!」
「纵使臣等该死,臣等也要死得明白!让天下人看得明白!」
「要死!」
他又环顾李铁生等人,残忍一笑:「咱们就一起死!谁也别想乾乾净净地躲在后面看戏!」
疯狂!无比的疯狂!
疯狂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已经不是审计了,这是要拉着整个文官清流体系一起自爆!
奉天殿广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宛如墓地。
所有清流官员都吓得魂飞魄散,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之中,有几个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的帐目绝对经得起这样公开的丶猝不及防的核查?
李铁生更是眼前发黑,几乎晕厥。
他自家的事,自己清楚!
值房内,傅友文丶茹等人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惊恐。
他们忽然发现,张这把火,真的要烧到他们自己头上来了!
这疯子临死前,是要把天彻底捅破!
老朱的脸色也是变幻不定。
他看着状若疯魔丶却逻辑清晰丶直指要害的张,再看看那群吓得屁滚尿流丶色厉内荏的所谓清流,心中的杀意竟被一种极致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理智暂时压了下去。
他知道张这是在逼宫,用更极端的方式逼他。
但他更知道,张说的,很可能就是血淋淋的事实!
一旦真的当场审计.
那场面.
老朱都不敢想像会有多难看。
到时候杀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张了。
整个朝堂,甚至整个天下的士林之心,都将彻底崩乱。
这个疯子..这个真正的疯子!!
老朱死死盯着张,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将张千刀万剐。
但他更不能让这群清流的遮羞布在自己面前被彻底撕开!
那样的话,大明就乱了。
而无尽的混乱和更加隐秘的腐烂,到底该如何选择?
老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而张,则昂着头,看着脸色铁青的老朱和那群瑟瑟发抖的清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快意的笑容。
想动我的人?那就都别活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