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规则·迅疾?不,规则·刹那永驻。
遗忘酒吧。
顾名思义。
这是一个游离于现实边缘,被常世所遗忘之地。
有的只是光怪陆离的装饰,以及菸草与酒精在空气中构成的奇异气味。
但在今天,这片本应只接纳『知情者』的领域
却迎来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丶眼神清澈得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孩子。
「.」
「孩子,你怎麽进来的?」
吧台后,一个穿着全身板甲丶却围着一条格格不入的酒保围裙的男人,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
他放下正在擦拭的杯子,目光中充满了困惑。
闻言,萨拉菲尔只是仰着头。
看着那闪闪发亮的盔甲,发出憨憨的笑声:
「嘿嘿。」
「.」
男人愣住了。
「?」
「嘿嘿。」
「孩子,你傻笑什麽?」
「嘿嘿。」
这难道是个傻孩子?
看着咧着嘴笑着的萨拉菲尔,男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
「吉姆,这孩子说的英语。」
旁边卡座上,一只穿着皱巴巴侦探风衣,醉眼惺忪的大猩猩无奈地用毛茸茸的手指揉了揉眉心,吐槽道:「我看你是傻了。」
「哦。」
男人恍然大悟,敲了敲自己的头盔:
「我忘记了。波波,都怪你,天天和你说话我都忘记了我大部分用的都是『米拉』语。」
「.你是在和一只猩猩计较这些吗?」
波波没好气地灌了一口酒。
「嘿!这个时候就说自己是猩猩了?!」
吉姆咬牙切齿,换上了一口流畅的英语。
「.」
(他是不是在和一只穿着衣服的猩猩讨论语言问题?)
萨拉菲尔在脑海里对神都小声说。
(愚蠢的凡人,以及更愚蠢的类人猿。)
嗯.
神都的回应一如既往的刻薄。
好在吉姆似乎终于放弃了语言逻辑。
伴随着盔甲发出的嘎吱声,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用英语重新问道:
「孩子,你从哪里来?」
「我从斯莫威尔来的。」既然对方这次用的是英语,那萨拉菲尔也自然地老实回答。
「.斯莫威尔?」
吉姆下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库,「那是哪里?」
「农场啊。」
萨拉菲尔觉得这个大叔问的问题真奇怪。
「.抱歉。」吉姆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力感,「我不该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有太大奢求。」
于是他换了个问题:
「那你怎麽来到这的?」
萨拉菲尔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怎麽回答这个问题。
他总不能说自己跑着跑着就穿过了一层奇异的膜,推开了一扇奇怪的门.
就到了这里吧?
「.」
所以他选择沉默。
看着这孩子一副「我虽然听不懂但我很乖」的样子,吉姆感觉自己的头盔更紧了。
他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站起身走到吧台后面,试图找回一点酒保的专业素养:「要加冰吗?」
「吉姆!」
猩猩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带着酒醒了大半的震惊:
「你脑子是不是真被盔甲锈住了?你问一个孩子要不要加冰?!」
「想什麽呢你这醉猴子!」
吉姆没好气地回怼,动作却利落地从柜台下拿出一个乾净的玻璃杯,倒满了温热的牛奶,推到萨拉菲尔面前,「我说的是这个!」
「我喝热的。」
萨拉菲尔乖乖爬上高脚凳,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嗯嗯,」吉姆下意识地接话,「诚惠.」
「谢谢叔叔。」
萨拉菲尔抬起头,露出一个天使般的笑容,软糯的话语瞬间堵住了吉姆后续的二字。
吉姆:「.」
他感觉自己亏了一个亿。
「哈哈哈哈!说得好孩子!记我帐上,吉姆!」
波波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滚!」吉姆的怒火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你这不是人也不是魔法生物的猴子!我就没从你身上要到过一毛钱!」
「嘿嘿!」
波波得意地笑了两声,似乎也耗尽了最后一点清醒,脑袋一歪。
「咚!」
利落地醉倒在了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于是在吧台边,就这样只剩下了小口喝着热牛奶丶时不时在脑内和神都吐槽——
「这里的牛奶没有爸爸热的好喝」「那只猩猩说的话我居然能听懂」的萨拉菲尔。
以及
看着这一猴一人丶感觉自己今天酒吧营业额又要创新低而无奈至极的盔甲酒保吉姆。
看着脸上浮现出无奈的吉姆。
萨拉菲尔挠了挠头发,觉得吃白食还是给自家丢脸了。
总不能洗盘子吧?
这麽想着,他环顾四周,最后馀光瞥到了吧台桌上的一道裂痕。
他眼前一亮。
而此刻的吉姆正对着醉倒的波波生闷气。
琢磨着是不是该往他的香蕉酒里掺点水挽回损失,却忽然听到
——「叔叔,我帮你修桌子怎麽样?」
「?」
吉姆一怔,可还不待他反应过来。
一阵柔和而纯粹的白金之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转过头,便见吧台边的萨拉菲尔不知何时放下了牛奶杯。
小手正轻轻抚摸着木质台面上的一道深深的划痕。
随着那小家伙掌心流淌出的温暖光芒,那道顽固的划痕竟如同被无形的手抹去一般,眨眼间消失无踪,木头纹理变得光滑如新,仿佛从未受过任何损伤。
那.
可是某个暴躁的地狱恶魔多年前留下的杰作。
自己请了无数魔法大师都没能将其修复。
「规则层面的力量?!」
吉姆厚重的头盔下传出难以置信的低呼,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盔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甚至绝非普通魔法手段上的『复愈』与『修复』。
这是直接触及事物本质丶将其定义至『完好』状态的规则
「唔」
旁边桌上,原本鼾声大作的假寐猩猩也被那奇异的光辉和能量波动惊醒,他揉着醉眼坐起来,嘴巴张得老大,看上去应该足以塞进一个榴槤!
「猩猩之神在上,众生之红啊!」
「…我是不是还没醒酒?吉姆,那孩子…」
不过还不待二人惊讶——
「砰!」
酒吧的大门被一股蛮力撞开,一个高挑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带着浓烈的酒气。
「第二场!吉姆!快给老娘上最烈的酒!」
「哈哈哈哈~嗝儿~」
扎坦娜·扎塔拉。
当今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术师。
此刻正毫无形象地大喊着,脚步虚浮,脸颊绯红。
萨拉菲尔看得小嘴微张,大为震撼。
在他印象里,扎坦娜姐姐一直是神秘丶优雅的代名词.
现在这个?
「麻烦的人物又来一位。」
吉姆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什麽复愈规则的力量先抛到脑后,他没好气地朝着萨拉菲尔小声吐槽:「小家伙,看好了,以后长大了千万别学这个阿姨。魔法之路的尽头就是债务和酒精,切记切记。」
「嗯?!」
「吉姆!你是不是在说老娘坏话?!」
扎坦娜的耳朵尖得很,她一把拉开萨拉菲尔旁边的椅子坐下,冷笑着拍桌子,「老娘不过是…不过是暂时性战略调整!机会多的是!我才21岁!哈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又狂笑起来,魔杖一挥便将吉姆酒柜中的酒水取出。
而后「吨吨吨」灌了下去,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而后,她迷离的目光终于聚焦到身旁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喂!你…」
她眯起眼,凑近萨拉菲尔,「你这家伙有点眼熟啊…刚才吉姆是不是跟你说我坏话了?嗯?你怎麽看起来这么小…你…」
「?」
她酒意似乎清醒了一瞬。
仔细打量着萨拉菲尔的脸,表情从疑惑逐渐变为惊愕。
「扎坦娜姐姐。」
萨拉菲尔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
「?!」
「???!」
扎坦娜的动作僵住了。
脸上的表情在几秒钟内经历了从醉醺醺到困惑再到震惊最后到「完蛋了」的剧烈变化。
(*д)?
(﹃)
Σヽ(Д;)
「.」
下一秒,只听一声轻响。
她整个人化作一缕淡紫色的魔法烟雾,瞬间消失在原地。
直到过了大约十几秒,酒吧角落的阴影里再次泛起魔法涟漪。
扎坦娜的身影重新凝聚,优雅地走了出来。
身上的酒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头发一丝不乱,魔术师礼服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连眼神都恢复了往日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