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带我看嫦娥洗澡啊!
万马坪的中央,陈光蕊的身影挺立如松,他眼神平静地扫过全场。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天兵们尚未平息的惊叹低语。
李靖身边的几位天将,脸色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转为凝重。他们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深深的不安。
都已经把战马训成这样了,还没完,他还有什麽花样?
陈光蕊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再次将指哨送入唇间。
「呜!」
清越的哨音第三次穿透沉重的空气。
方才还肃立如雕塑的数千匹天马,瞬间活了过来。它们猛地一甩头,鬃毛飞扬,四蹄稳稳踏住云坪,仿佛蓄势待发的士兵。一匹异常神骏丶通体赤红的龙驹排众而出,如同天然的领袖,稳稳立于方阵最前方。
陈光蕊的哨音陡然变得短促有力。
「哒哒!哒哒!哒哒!」
赤红龙驹闻声而动,头颅高昂,迈开步伐。它的步伐沉稳而富有韵律,每一次马蹄落下,都精准地踏在哨音的节奏点上,发出清脆而整齐的「哒」声。
紧接着,排在第一列的所有天马,同时抬起了前蹄,又同时重重踏落。
轰!
数千只马蹄整齐划一地落下,声音汇聚成一声沉闷而震撼的巨鼓擂响,脚下的云坪似乎都为之震颤。这不再是散乱的奔踏,而是经过精确计算的的行军步伐。
「哒哒!哒哒!哒哒!」
赤红龙驹在前,引领着庞大的黑色洪流,踏着陈光蕊哨音精准的节拍,开始向着观礼台的方向推进。
每一步踏出,都是数千蹄同起同落,声浪如同连绵不绝的滚雷,带着摧枯拉朽丶碾碎一切阻碍的磅礴气势。那整齐划一的蹄声,敲打在每一个目睹者的心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观礼台上的几位天将,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腰间的佩剑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们久经沙场,自然明白这种恐怖纪律性背后代表的含义,那是绝对的掌控力。
李靖搭在玉栏上的手,已经深深地抠进了冰冷的玉石之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从未想过,自己当初交出去的弼马温权限,在陈光蕊手中竟能发挥出如此骇人的威力。一股强烈的后悔与不甘在他胸腔里翻涌,早知道是这样,他说什麽也不把这弼马温权限交出去。
方阵推进至离观礼台约百丈距离。
「吁!!!」
赤红龙驹猛地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嘶,声音高亢而充满力量。
「咴律律!!!」
如同得到了最终的指令,整个马阵,数千匹天马在同一刹那引颈向天,发出了震耳欲聋丶响彻云霄的嘶鸣,万马齐喑!
那声音汇聚成一道无形的丶足以撕裂耳膜的洪流,瞬间席卷了整个南天门外云台。空气在音浪中扭曲,云雾被声波冲散。让所有围观的天兵天将,包括看台上的将领们,瞬间头皮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这不仅仅是马的嘶鸣,这是一支沉默而彪悍的军队,在向它的统帅,向所有轻视它们的人,发出的最震撼的宣告。
「好!」哪咤猛地一击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畅快与兴奋,声音响亮地盖过了马嘶的馀音,
「陈光蕊,真有你的!痛快!」
他看到李靖那铁青的脸色和僵硬的身形,心里的憋闷一扫而空,只觉得无比解气。
哪咤这一声喝彩,如同点燃了引信。
「好!」
「太神了!」
「我的天!」
「这马成精了不成?」
「乖乖,第一次见马走方阵,这气势,太吓人了!」
震天的欢呼与不可思议的惊呼如同压抑后的山洪,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南天门外云台。
那惊叹声浪比刚才的马蹄声更加汹涌澎湃,带着纯粹的震撼与折服。
围观的天兵们再也按捺不住激动,许多人兴奋地跳了起来,用力挥舞着手臂,脸上写满了激动和难以置信。
他们望着那钢铁洪流般整齐肃立丶方才还发出震撼嘶鸣的马阵,眼神狂热。
「看见没,这才是真本事!」一个老兵激动地拍着身边同伴的肩膀。
「乖乖,一个口哨就成这样了,比咱们操练还整齐。」另一个年轻天兵咋舌不已。
负责万马坪的马官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对着旁边的人不停念叨,
「神了,真是神了!陈副帅这手段,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糖生早就蹦到了哪咤身边,小脸兴奋得通红,扯着哪咤的红绸带,仰着头,大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用周围人都能听清的天真童音问,
「三太子哥哥,马儿厉害吧?那你啥时候带我去广寒宫看嫦娥仙子洗澡呀?」
哪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腾地一下,从脖子根红到了耳朵尖。他堂堂三坛海会大神,被一个六岁小和尚当众问这种问题,感觉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小秃驴!胡说什麽!」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小点声,那种事,那种事怎麽能带你去。」
糖生立刻瘪起了嘴,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声音委屈巴巴地拔高了,
「三太子哥哥,你……你是不是要赖帐骗小孩呀?你刚才明明答应了的……」
那副泫然欲泣丶仿佛被全世界欺骗了的可怜模样,让周围不少天兵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哪咤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得脸皮发烧,比被火尖枪扎了还难受。他堂堂哪咤,输阵不输人,更别说赖一个小孩子的帐,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
「谁要赖帐了?」他梗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的人,生怕这件事声大了被人听见,声音却低了下去,「换……换件事行不行?」
「那……」糖生眼珠骨碌一转,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凑近哪咤,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怂恿,
「你爹老是为难我爹,要不你现在就过去,一枪把他捅死,怎麽样?这个简单!」
哪咤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瞪了糖生一眼,没好气地道,
「他不是我爹,我也想捅死他,但是现在,恐怕是不行。」他就算再想,也知道时机绝对不对,更别说李靖手里那塔正攥得死紧。
糖生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似乎很失望,随即又换了副认真的表情,
「那你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干啥能行。」
被一个小孩子嘲讽,哪咤感觉自己从来没受过这麽大的委屈,但是,他还真说不出来啥,谁让人家糖生说一件事自己就办不了呢?
「要不,你再问一个,你再问一个,我准行。」
「那……你跟着你爹也没啥事做,他都不让你当先锋。要不你偷偷帮我爹去降妖吧?咱们自己立个大功,气死他。」
哪咤看着糖生那天真无邪的小脸,再看看远处陈光蕊那挺拔的身影,又想到李靖的无视和巨灵神的得意,心里那点被勾起的「单干」念头又活泛起来。
只是,他心里清楚,要是跟着陈光蕊,那做的事就是对兜率宫有好处的事,到时候,要是佛祖怪罪,他还真就说不清楚。
不过,他已经被架在这儿了,再推脱显得他哪咤怕事。
「行……行吧!」哪咤咬着牙,仿佛下了很大决心,
「只要不是佛祖明令禁止,本太子可以顺便帮你们一把。不过现在大军未动,我还得待着。」
他特意强调了「顺便」和现状。
也就是,他会一直跟着大军出征,等到陈光蕊那边有了消息,知道了要打谁,哪咤会出手帮忙的。
而且他还加了一个前提,只要佛祖没禁止他做,那他就能做。
哪咤想的是,等到那会,如果佛祖不让做了,那他也就不做了,反正都是事先说好的,这样也不算耍赖。
「一言为定。」糖生立刻眉开眼笑,伸出小拇指,「拉勾!」
哪咤看着那根小小的手指头,脸皮又抽了一下,最终还是无奈地丶飞快地用自己小指勾了一下,算是认下了这笔「交易」。
万马坪中央,陈光蕊感受着意念与数千匹天马紧密相连丶如臂使指般的奇异掌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