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远处有锄头挖土的声音,石守信立刻停下了脚步。
「石郎君,您这是怎麽了?」
侍女看到石守信不走了,转过身疑惑问道。
「带我去那边看看。」
石守信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
侍女没办法,只好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很快就来到石家院落里的果园。
有两个家仆正在刨坑,旁边一个麻布袋子里头,有个东西在扭动着,似乎是一个人!
「这麽晚了,你们在果园里挖坑是做什麽?」
石守信看向二人问道,语气里带着威严。
「他是石守信,阿郎最有出息的义子。」
侍女连忙对那两人解释道。
两个家仆连忙对石守信躬身行礼,其中一个对石守信辩解道:「我们听六郎的吩咐,处置不听话的家奴,就是这个咯。」
说完,他指了指地上那个麻袋,里面的人挣扎得更剧烈了。
「打开让我看看。」
石守信冷声道。
两位家仆不敢造次,只能照做。
麻袋被打开,手脚都被捆住,嘴里塞着破布的凤娘,正在里头剧烈挣扎着。
脸上的表情又惊又怒。
「你们就直接活埋啊?」
石守信反问道,语气不善。
另外一个家仆辩解道:「六郎的命令,说的就是活埋,我等也是听命行事啊。」
「行了行了,这里交给我处理吧。有问题的话,我去跟六郎说,不关你们的事。」
石守信漫不经心的对两位家仆吩咐道。
二人如蒙大赦,自然也不可能继续挖坑了。
石守信对细狗说道:「你现在就离开石府,把这个小娘子带回家。」
随即他转头看向那位面色尴尬的侍女道:「用一下石府的马车,没问题的吧?」
「没问题没问题,奴这便去安排。」
侍女讪笑道。
这时凤娘也不挣扎了,只是用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石守信。
待那位侍女离开后,石守信让细狗解开凤娘身上的绳索,叹息道:「别以为石季伦平日里对你有些礼遇,你就可以胡来。今日冒犯了司马伦,换别的地方,你当场就死了,连被活埋的机会都没有。」
他这话要是昨天说,凤娘是打死都不信的。然而今日的残酷现实摆在眼前,就算是再傻的人,也该回过味来了。
「阿郎,那您怎麽跟石崇去解释?」
凤娘低声问道,大概是不好意思,连声谢谢都没说。
「我打算招募工匠,将来打造一些珍奇的玉石,正是需要有人帮忙。
于是就邀请你来我这里掌掌眼,不是什麽大事。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对石崇来说很重要吧?」
石守信反问道。
凤娘不答,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什麽。在此之前,石崇就像是一个温和又幽默的大哥一样,她想要什麽石崇就给什麽,完全没把她当下人看待。
然而,就在今夜,石崇下令让家仆将她活埋,每一个字都犹在耳边,如同钢针扎在她心里。
此时此刻,凤娘心中的童话故事结束了,她目中所及,都是狰狞的吃人怪物!
很快,那位侍女去而复返,告诉石守信,马车已经在石府大门前停靠。至于宵禁之事也不用担心,早就提前打好招呼了。
毕竟,司马炎也可能从石府离开,宵禁士卒难道去查司马炎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细狗,你带她离开吧,我今夜在石府过夜。」
石守信对细狗吩咐道。
细狗没有二话,直接牵着凤娘的手就把他带走了。
等人走后,侍女对石守信说道:「石郎君,这件事真的不妥当。六郎不许仆从忤逆他,杀掉的人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
「你如实禀告便是,打板子打不到你身上。」
石守信无所谓的回了一句,跟着侍女来到了卧房。
果不其然,卧房的床榻上,坐着一个容貌端庄又艳丽的年轻女子。
石崇就是石崇,这些年过去,习惯是一点都没变。
那女子看到石守信,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声说道:「妾今夜给郎君侍寝。」
看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石守信叹息道:「我是石苞义子,也算是半个石家人了。石家的家奴和仆从,那也算是我的半个仆从。既然不愿意的话,那你在这间厢房内歇息一夜也是无妨的。事后我不说,谁也不知道你没有侍寝,对吧?」
「我叫慧娘……」
这女子似乎有些嘴笨,想了半天只说了名字。好在她还知道要缓解一下情绪,端起桌案上的酒壶就往酒杯里倒酒。
抬手的时候,胳膊上鲜艳的红痕清晰可见。
对军中套路无比熟悉的石守信,一眼就看出那是用皮鞭抽出来的印迹!
石守信按住她的手道:「我去给你拿点伤药来。」
慧娘张张嘴,最后还是什麽也没说,目送石守信离开了厢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