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完,东方已现鱼肚白。
左右无人,他伸了个懒腰,得亏平日不忘炼体,要不然折腾这些天,人都要没了。
嘶,如此想来,公主当真是身强体健啊。
一道身影冷不丁出现在面前,容貌英丽,身形颀长,仿佛刚从外归来,衣摆还沾着晨露。
“微臣见过公主。”
“嗯。”谢明灼唇角含笑,“高巡抚,你认为蜀地如何?”
高铨琢磨公主话意,斟酌答道:“巴山蜀水,沃野平川,自然是人杰地灵之地。”
“若调你入蜀督抚盐务,绝迹阿芙蓉,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改田赋之政令,你可愿?”
高铨毫不犹豫:“微臣定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若天下之官,皆如高公这般,何愁国运不兴?”
这个帽子戴得不可谓不高。
高铨冷汗都要下来了,忙道:“公主过誉,微臣愧不敢当。”
“此三件事,你若能如期如望完成,朝堂上下你当不得,便无人能当得。”谢明灼语重心长,“高巡抚,愿你不餍人望,拿出最为亮眼的成绩,日后跻身部阁,才能叫人心服口服。”
高铨心头遽然一跳,为官者哪个不想入主内阁?
未料公主对他竟有如此高的期望。
他眼眶微湿,郑重回道:“臣定不负重托。”
接下来,他对公主的吩咐更加尽职尽责,杨氏首领、田氏首领、卢崧和秦都台等人,被救出之后一直单独关押。
公主交代,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口,彻查十年前土司叛乱之本因。
流官换了一批,案子不好查,土官却是家族世袭。
十年前杨氏首领为“反抗”林应节暴虐之行径,不得已才率兵攻入贵阳府藩司。
当时刚经历改土归流,朝廷的政策以招抚为主,见他如此委屈,担心罚重了会再次引起贵州各方土司不满,若全都奋起抗议,朝廷也吃不消。
故定林应节为祸首后,杨氏首领只被罢免土司首领和土官之职,并未被问罪,如今在部落里颐养天年。
时任土官的杨首领,是他的侄子。
杀人者逍遥法外,受害者却在死后都要遭人唾骂。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历经匪窝的精神虐待,这几人根本扛不住高铨的高压审讯,全都吐露得干干净净。
供词呈到谢明灼手上,她翻了几页,忽地冷笑一声。
除去私自盗采银矿,被发现后残害朝廷命官,杨氏土司勾结田氏、卢崧等人,干过的恶事简直罄竹难书。
她当即拟了一份奏稿,派人加急送往京城。
若不能诛首恶,她便不回京。
公主的奏疏无人敢拦,第一时间呈上皇帝御案。
四月初五,吴山青在朝会上宣读两份奏疏,一份关于蜀地之腐败痈患,一份是关于黔地之横暴恶行。
朝堂嗡然作响。
谢长锋依照女儿的吩咐,狠拍桌案。
“蜀地官员上下勾连,据盐利为己有,招权纳贿,甚至同邪.教沆瀣一气,竟用阿芙蓉这等毒物蛊惑朝廷命官,道观之田地也成为毒物根植之土壤,何其讽刺?!
“黔地土司横行无忌,窃银矿以饱私囊,甚至蒙骗于朕,以致忠良含冤惨死,公理何在?!”
“陛下息怒。”众臣齐齐跪地。
谢长锋痛心疾首:“我大启的官员,缘何如此汲汲营营,贪得无厌,欲壑难填,连国家的利益都忘得一干二净?!”
一连用了三个贬义词,可见皇帝之愤怒。
众人噤若寒蝉。
“方绩,刘兆逾等人供认你收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