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江修暮对她的判断出现偏差,防备卸下了大半,微蹙眉点了下头,“嗯。”
少女咬了咬嘴唇,唉了声,怅然道:“可我四岁时候就没爸妈了,爷爷他忙,又不管我。一年都见不到两次。”
那神情活脱脱一个失孤缺爱的小女孩。
江修暮不敢继续看,心里愧疚难当。
口无遮拦的是他才对。他惹起来人家女孩子的伤心事,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挽回,甚至纠结地攥紧了手。
对面,司黎拄着下巴,指尖有节奏地轻点脸颊,备足了兴致准备欣赏他接下来的表情变化。
见他准备道歉了,她终于不再演戏,嘲弄一笑,语气轻飘飘,“可是江修暮,你不是...也没有吗?”
房间里温度骤降,初秋的风煞冷也比不过此间快要结冰的寒气。
第一时间,江修暮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听错了。
他还真希望是他听错了。
不过,司黎根本没给他粉饰太平的机会,走到他面前,讥嘲的嘴角上扬,不屑一顾又散漫道:“行了。两个克死爸妈的人,在这谈什么教养啊。”
“可怜孩子啊,早点回房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她边往卧室走,边笑到出声。
徒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捏着拳头,肩膀气愤又克制地发抖。
那是江修暮第一次见识到司黎的恶劣,少女时代的她像一只有毒的蜂,刺伤别人的时候,连自己也不放过。
但江修暮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想起这件事,他才是更后悔的那一个。每一个对她产生伤害的字眼都成了他悔恨的根源。
而少年时期,他们之间的误会冲突远不止这一桩。
尽管第一晚屋内两人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第二天一早,江修暮还是早早起床做了两人份的早餐。
等他吃过准备去上学,对面房间的门都还没开。
江修暮再次看看手表,决定不再等她。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是司老爷子专门派来接他们上下学的。
或许是担心他转学来不适应,连司机都是江修暮的熟人。他一直管他叫吴叔,这人从初中开始就陪他在县城里呆着,负责他的出行。
能再见到他,江修暮是很高兴的。
正当他准备拉开车门上车时,一只手忽然伸过来阻止。
急匆匆跑下楼的司黎看了眼他,回手将已经打开的车门大力地拍上。
“起开。”她嫌他站那碍事,一把将人推开,走到主驾驶敲了敲窗户。
吴叔降下车窗,尴尬地叫了声“大小姐”。
司黎扶着车门喘匀两口气,对他说:“你走吧。我们俩不用你送。”
吴叔面露为难,“大小姐,这...老爷子让我——”“我的话你听不懂?”
司黎声音冷下来,板着面孔,还真有一点像司老爷子训人的模样。
吴叔无奈地看他一眼,只得开走。
江修暮全程冷静地看着她发了这一通疯,心里做好了准备,等着看这位骄纵的大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结果司黎从他身边路过,回楼里推出一辆自行车给他,“你骑这个。”
她自己则不知从哪变出来一辆小电驴,戴上安全帽,熟练地插钥匙。
“还不走?”司黎路过他时,停了一下,画着小烟熏的狐狸眼再次上挑,“你不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