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等挂了电话,才空洞地说:“你爸爸来的路上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
到达手术室门口时,李不凡几乎已经失去说话的能力。
他沉默地坐在冰凉的长椅上,过了大约四五个小时,医生才从急诊里出来,宣布李方知没有生命危险,但如果半个月内无法醒来,很有可能永远成为植物人。
听到这样的结果,万玫扶住墙,颤抖着拿出手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朝外走。可李不凡还是那样坐着,眼神呆滞,对周围的一切没有反应,像一块毫无生命力的木雕。
时间很晚了,季一南怕李不凡饿,走到他身边,单膝蹲下来,碰了碰他的脸。
“我去给你买吃的,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这种状态下李不凡甚至没办法听到吵闹的声音,季一南也没有期待他会给什么回应,只是和一旁的护士说了他的情况,就跑出了医院。
季一南只在医院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点吃的,回去时他在医院外的小花园里碰到正坐在长椅上的万玫。
本来只是瞥了一眼,万玫却忽然说:“李不凡小时候是一个很乖的孩子。我和他爸爸是联姻,我们之间没什么感情,从他出生开始几乎天天吵架。但那时李不凡很懂事,会主动来安慰我,把他喜欢的玩具给我,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本来是婚姻中的意外和累赘,可我也有不后悔的时候。
“他成绩不好也没有关系,我们家有的是资源,只要他好好听话,以后想要什么样的人生没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得这种病,高中的时候他爸爸发现他不正常,给他找心理医生,他还不想去看,每次要我专门找人把他绑过去在医院里待个两三天。”
所以这就是李不凡从前和季一南说的“学英语”,季一南不会动了,就站在那里,带着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恶意看路灯下的万玫。
“后来有一次,我和他爸爸谈生意,对方有个女儿,见过李不凡几次,还挺喜欢他,我们就带着他一起去,结果他刚好发病,把人家一家人都吓了一跳。”
万玫说得几乎要哭了,用纸压着脸颊,不解地看向季一南:“你是怎么忍受他的?你说你在和他谈恋爱,是真的吗?他真的懂怎么去爱别人吗?他连我和他爸都没有爱过。”
季一南原本不想回答,万玫却拿出手机,突然打了一个电话。
“李不凡,”她开了扬声器,“以后你和这个家没有关系了,现在你爸爸这个样子,讨债的人都来找他就好了,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季一南想去抢万玫手机,却被她侧身挡过了,“李不凡,从小到大你是不是都在恨我?你是不是觉得是我毁了你。”
李不凡的声音很轻地说了是,万玫就哭了起来。
“我不是没有爱过你的,以前你在读书的时候,我多希望你能成才,可你偏偏得了个这样的病,我和你爸治不好你,也管不了你。每次和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什么回应也没有,你知道我一想到你发病的样子有多痛苦……”
季一南一把夺走了万玫的手机,转身跑进医院。
走廊上还是那么安静,李不凡的姿势好像从未动过,季一南站在原地平复心跳,走到李不凡身前蹲下来,握住他冰凉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回家。”
李不凡迟钝地点点头,被季一南牵住手。
他们上了出租,从医院到公寓总共二十分钟路程,李不凡都安静地趴在季一南肩膀上,到家以后,很快就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季一南没有离开他的房间。他靠着书桌,搜索李方知的公司,才发现他们在两年以前就几乎破产,几个月前才彻底完成清算。他划开李不凡的手机,记下万玫和李方知的电话号码,又看了万玫和李不凡的聊天记录。
大约从他们接近破产开始,万玫就要求李不凡给她转钱。
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基本就是万玫报一个数字,李不凡打过去。直到几个星期以前,李不凡说他没钱了,万玫才提出见面。
聊天记录划到底端,季一南正要关掉李不凡的手机,一条提醒事项从顶部弹出:Valentine’s Day, 5pm, Lover’s Bridge.
情人节傍晚五点,情人大桥。
而这一天又有所特殊,如果一切顺利,它还是季一南毕业典礼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