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许久的西瓯地块,并一鼓作气地朝着最后的骆越进军,彻底吞并百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咸阳城内,皇室也迎来了一件喜事。
十六岁的三公主要出嫁了。
四岁半的秦缨被母亲拉到三姑姑的寝宫内换上了一件黑红两色的小吉服,一瞧见母亲要拿着那红彤彤的花钿往自己眉心上贴,他就像个扭糖般边在母亲的手下左右闪避,边将脑袋往后仰,急声道:
“阿母,这花钿都是你们女子梳妆用的东西,哪能用到我脸上?”
儿子长得白白嫩嫩像玄鸟坐下的小仙童一样,几岁大的小仙童唇红齿白、眼睛透亮,雌雄莫辨,王灵早就想要将儿子打扮成个女娃娃,过一遍养闺女的瘾了,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三妹妹出嫁,虚岁五岁的儿子够年龄做压轿子的娃娃了,她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的,遂将小家伙拉到身边,对着他低声道:
“缨,你没见识就别胡闹,人家来做压轿童子的娃娃都得和新娘子一样眉间贴花钿,象征吉祥如意的好兆头呢。”
“是吗?”
秦缨脑袋微仰,一脸狐疑地看着同样盛装打扮、身穿吉服的母亲。
王灵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秦缨见状只得伸出小手拽了拽微微发红的耳朵,关中地区的压轿童子,年龄多为五到十岁这个区间,作为皇室中最受宠的皇长孙,公主们出嫁时都想要让大侄子陪着,奈何大侄子长得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直到今岁才勉强年龄达标,被送到了三公主身边。
看着母亲满脸认真,周遭宫女们也眼巴巴的模样,吃了没经验亏的缨小胖墩儿只得脸蛋发红地点头道:
“那,那不能贴太大的,阿母只能贴个小的。”
王灵颔了颔首,挑挑拣拣选了一枚红金两色、五瓣梅花状的式样贴到了儿子的眉心间。
面对半人高的铜镜,看着贴在自己眉心处的花钿,秦缨不由眨了眨丹凤眼,漂亮是漂亮,但他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瞧着儿子对着铜镜用小手摸花钿,王灵忙将小家伙给推到了一旁:
“缨你别抠了,吉时马上就到了,你快些去你姑姑那边等着。”
“嗯,好。”
秦缨听着母亲的催促,也不敢耽误大事,忙一溜烟的跑到内殿去。
内殿之中除了三公主母女外,还有其余九位公主。
众公主俱眉间贴着花钿,有红、有黄、还有绿的,殿中香味弥漫,言笑晏晏。
待一群姐妹们看到穿着小吉服,眉心间同她们一样贴着花钿跑进来的大侄子时,十位公主齐齐一怔,最先回神的二公主没忍住扑哧一声就侧头捂嘴笑了出来。
秦缨见状一愣,尚没搞懂二姑姑为何发笑,就被离得最近的大姑姑给伸臂搂到了怀里,弯下腰捧着他的一张小脸叭叭地亲了两口就高兴地笑道:
“哎呀!缨今日的打扮可真好看啊,快让大姑亲一亲,沾沾缨的仙气,改明儿给你生个漂亮表妹可好?”
一听到大姐的话,众公主们哄的一下都笑了,性子温柔恬静的三公主也抿唇轻笑,唯独三公主的母亲——卫夫人则是用帕遮嘴,以哭泪掩盖着笑。
秦缨晕乎乎地被十个姑姑们轮番亲香完,终于是到吉时,被三姑姑牵着往殿外走了。
此刻天色已近黄昏,宫内飘荡着的礼乐声不像后来朝代那般喜庆热闹,反而透露着一股子庄重肃穆的感觉。
只因为如今《礼记》规定:“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1]于双方而言这是一桩庄重又掺杂着淡淡心酸的事情,需要严肃的对待,直至到了西汉时成婚的规定变了,婚礼的庆乐声才慢慢加入了吹吹打打的乐器,变得热热闹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