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忐忑,段阑生望着日历,续道:“按凡人界历法,是初八,也就是后天。我们就在山上给他过生日吧。”
说罢,他望了过来,眼眸有晶亮的光泽浮动。
陆鸢鸢仰头,阳光虚化了他的轮廓,那些横亘在彼此之间的龃龉和背叛,仿佛也跟着露水一起蒸发了,不复存在。他们只是凡尘俗世中一对小夫妻,商量怎么给孩子庆贺生辰。
轻微的一下恍惚,心头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过很快,陆鸢鸢就知道他在等自己回答,她放下手中梳子,有些局促地起身:“好、好呀。不过,你……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时间太紧了,我都没准备礼物。”
段阑生走上来,捋了捋她鬓边一根狐毛,弹手烧掉,冲她笑着说:“不重要,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庆祝,又没有外人。”
陆鸢鸢一抿唇,低低地“嗯”了声。
不久后,陆鸢鸢了解到汤圆的生辰,是他第一次能脱离段阑生的身体、以小狐形态出现在外面的日子。虽说段阑生的意思是和平常一样过就行了,但如无意外,这会是她唯一一次能在场的汤圆的生日,她不想敷衍了事。
好在,她随身的储物戒里有不少好东西。很快,陆鸢鸢就决定好了要给汤圆留下什么——她这些年来积攒的法宝。
这是一个强者为王的残酷时代,在普通小妖怪还忧心自己会不会被吃掉的时候,汤圆是九尾狐幼崽,还有段阑生这座靠山,可以说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但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她要利用段阑生回现代,代价会作用在他身上。若段阑生倒下了,他们的处境可就不一定安稳了。那么,给汤圆留下一些实用的法宝,比送煽情的礼物要好得多。
再说了,等到段阑生发觉这是骗局,煽情的礼物便会成为讽刺的垃圾,必然会被扔掉。法宝就不同了,没人会嫌钱有铜臭味吧。
一眨眼,生辰当天便到了。
这两天,陆鸢鸢早已悄悄地将储物戒里的东西整理好了,但她不打算在今天就把礼物奉上。因为储物戒里的法宝多得吓人,汤圆这么小,把这玩意儿交给他,便如同让三岁小儿掌管世界银行的钥匙。汤圆掌控不了,这枚储物戒就等于送给了段阑生。
汤圆不懂储物戒里的东西象征着什么,段阑生却一定知晓它的分量。以他的心性,十有八九会生疑——为什么她要将整座宝库送给一个孩子?再疼爱汤圆,她也没必要把全副家当都交出来吧?仿佛知道自己过了这次生辰,就没有机会再送一样。
她不能让段阑生起疑。
因此,陆鸢鸢今天只准备了一个纯金的平安锁,用红绳穿好了,亲手挂在了小狐狸的脖子上。
天黑后,段阑生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些烟火棒。两人一狐在院子里玩着烟火棒。
汤圆今天一整天都异常兴奋,脖子上的平安锁没有法力加持,只是一件普通饰品,小家伙却高兴得好像收到了什么大礼,每隔一会儿,就要美滋滋地用下巴拱一拱平安锁。
烟花棒滋滋地烧了起来,迸溅出金色的火光,吸引了汤圆的注意力。陆鸢鸢和段阑生坐在廊下,用烟火棒像逗猫一样在空中画着各种图案。汤圆两只后脚站立,仰起头,湿润的鼻头抽了抽,呆呆地看着烟花棒,不慎失去平衡,啪叽一下摔倒了。
陆鸢鸢心里一软,忍不住嗤地笑了一声。
一只修长的手提溜着小狐狸的后脖子,将他拎到了大腿上,段阑生一手把住他,一手用丝绢擦掉了他面上的灰尘。玩闹了一天,小家伙也累了,擦着擦着脸,就打了个呵欠,眨眼的动作变得迟缓,窝在了段阑生膝上,睡了过去。
陆鸢鸢弯腰凑近,压低声音:“他睡着了?”
“嗯,累了。”段阑生揉了揉掌中的狐耳,汤圆轻轻一蹬脚丫子,却未醒来。
段阑生将他轻轻放到旁边的毯子上,又将毯子往上拉了拉,挡风,忽地朝她瞥来。二人四目相对,陆鸢鸢蓦地坐直,拉开了距离。气氛有点奇怪,好在,她的视线很快寻到了落脚处,干巴巴地说:“还剩下半袋烟花棒,你买多了,浪费。”
段阑生捻起一支烟火棒,侧过头,弯了弯眼:“不会浪费,我们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