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夜十二点的时候,虞星走到主席台上过一次。
他拿了麦克风,叫明天早上有任务的士兵都先回去睡觉去。
看军事裁决是一回事,但是完成好自己肩负的职责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如果情形不好,真的开战的话,罗斯纳海角零号驻点的地理位置并不是特别的安全。
时亭州看着时亭云在审判席上偶尔站起来发言。
他的眼神锐利,观点一针见血。
但是他,发展派他们,却始终也没有“赢”。
多可笑,他们明明不想打仗,但是他们却想“赢下”这场辩论。
时亭州看着光屏上时亭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突然替时亭云感觉到疲倦和心痛。
他们那么费心守护的东西,那份用无数人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来之不易的,脆弱的和平。居然这么轻易地被另一帮人毁掉了。
毁掉了,并且他们还不以为意,乐颠颠地指着那堆残骸给你看。
对你说,你们那不过是没用的东西,我们的办法才是对的。
时亭州偏头,靠在顾风祁肩膀上。
他看着光屏上愈演愈烈的辩论,突然就想起来他没能见上最后一面的父亲,想起那个会爽朗大笑拍他肩膀的好大哥唐荣,想起魏成周疲倦的眉眼笼在烟雾中的样子,想起他从雪原驻点后撤,上了雪地越野,顾风祁双眸紧闭,满身是血躺在担架上的样子。
时亭州感觉自己心底有某种很灼烈的感情在翻涌。
一种轻微的愤懑顺着胸膛冲到天灵盖,顺带着哽咽了他的喉咙,蒸红了他的眼眶。
为什么呢?
为什么明明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他们还是要打仗呢?
耳畔顾风祁的呼吸很平稳,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温度透过一层薄薄的衣料传到时亭州脸颊。
现在明明一切都那么好。
他们为什么非要把这一切都打碎呢?
因为愤懑,时亭州太长时间地盯着光屏而没有眨眼。
等到眼睛已经酸涩地坚持不住,他眨动一下眼睑,才感受到有一串温热的液体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滚落下来。
是眼泪。
明明已经好多年没哭过了。
这次还是因为这样一桩和自己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事情。
还真是丢人啊!
时亭州抬手,飞快地把脸上泪痕抹去了。
他上半身的突然动作引起了顾风祁的注意,顾风祁转脸来看他,看见时亭州泛红的眼眶。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倔强又生动的光。
顾风祁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伸手,温柔地揽住时亭州后颈,把人闷头摁进自己怀里。
“所以,易安将军,”光屏中时亭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