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还有许多座山,咱们要一一走过,才能抵达终点。”李暮歌已经想到解决的法子了,她冲宁泽世微微一笑,“所以舅父,咱们得去借路,多多借路。”
“借路?”宁泽世拢了拢袖子,微微颔首,“宁某愿闻其详。”
李暮歌跟宁泽世说起了朝堂局势。
宁泽世和宁疏白都是比较书呆子的那一类人,学问做得极好,但对官场形势,私底下的暗潮,感知不够敏锐。
例如他们不知道,颜家和覃家早有过节,这些年来,两家屡屡相对,他们也不知道,杨家野心勃勃,一直想要成为最强大的世家,压其他世家一头,自从杨卿鱼当上太子妃,并且生下了太子的嫡长子后,他们的气焰更是嚣张。
“……最近杨家有意与吴王联姻,想来是图谋宫中楚嫔的支持,进而拉拢楚家,一旦杨楚两家联手,对其余家族,尤其是刚刚失去两位皇嗣的覃家来说,威胁甚大。”
李暮歌分析到这儿,嘴有些干,喝了口水润润喉。
对面的宁泽世已经开始提笔记笔记,光听李暮歌说,他都有些记不住了。
李暮歌继续说:“大敌当前,覃家和颜家理应联起手来,先对付杨家。”
宁泽世停住记录的手,抬头问道:“覃家失去两位皇嗣,元气大伤,不愿让杨家更进一步,以防自身受损,所以视杨家为大敌,可颜家又为何要视杨家为敌?”
覃、颜两家联手的可能性太小了,因为杨家拉拢楚家,也不可能撼动颜家的地位。
“颜太傅年岁已经大了,颜家正当龄的子弟中,没什么有出息的人,小辈里也只出了一个颜士珍,再勉强算上颜士玉,可现在不是盛天皇帝当政了,女官在朝中想要加官进爵,实在是有些困难,颜家想要颜士珍继续向前,必须让大皇姐登上那个位子。而杨家明面上完全支持太子,事关世家延续大事,舅父你说,这仇大不大?”
宁泽世闻言瞬间呆滞,他看了看眼前的李暮歌,再低头看看自己纸上记得密密麻麻的关系图,深吸一口气。
随后他落笔,将纸上记下的东西涂抹掉,墨痕掩盖之前写下的字迹,他又将纸折了几折,将书案上补光的灯笼灯罩拿起来,点燃纸张,烛火将纸烧成了黑灰。
残灰在空中飘散,宁泽世又烧着的纸放在没放水的闲置笔洗中,静静等它燃尽。
“杨、颜两家明明是敌对仇人,为何从未有人察觉到两家相对?”
宁泽世越想越不明白,此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换个角度看,太子和大公主党争,颜家和杨家完全是两家的急先锋啊!
“颜家行事低调,况且,颜士珍一直以来不受父皇重视,被放在史馆内修了好几年史书了,朝堂之上,多是颜家门生在冲锋陷阵,颜家隐于其后,确实很难直接感受到两家的冲突。”
李暮歌要不是知道颜太傅死后,颜士珍是怎么报复杨家的,她也意识不到,两家是生死仇敌。
“颜三娘子实在是可惜了,若先帝在位,以她之才,定能谋个政事堂的丞相位。”宁泽世还记得当年颜士珍是如何出现在世人面前,那震慑天下的才情与智慧,曾被世人寄予厚望。
“说句不传他人耳的浑话,若当年登基之人是大皇姐,什么事都没了。”
李暮歌真的烦透了皇帝那个老登,干啥啥不行,阴谋诡计第一名。
心眼子比蜂窝的眼儿还多,到处用他那套权衡利弊的帝皇之术,硬是把大庄经营成如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鬼样子。
宁泽世内心很赞同,面上笑了笑,没有应和李暮歌。
他怕李暮歌移了性情,以后面对皇帝没了恭敬之心,他们那位陛下可不是什么好人。
“殿下,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以后说话要注意些。”
宁泽世一句话,直接定性皇帝为小人。
李暮歌点点头,她明白。
宁泽世还要拉着李暮歌问问,到底该怎么对付杨家,李暮歌没有再跟他细说,只告诉他,之后多多联络颜家和覃家的门生故旧,说服他们能联手对付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