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冬天。
可是任凭于泽到处游走,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也没要来多少干柴粮食。
倒是零零碎碎加起来,有个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给任何一个普通百姓,都是一家五口死命干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可面对大半个县,数以千计的灾民,这两千两扔进去,只够听个响。
又是一个雨夜,于泽披着蓑笠,踩着木屐从外面进来。
推开门,一股凉风吹了进去,引来屋中人一阵低声的咳嗽。
“娘,你怎么又坐在门口?快到屋中去,这几日外头冷。”
明明已经进了六月,天气该热起来了,却随着一场大雨,又回到春天似得。
普通人不觉如何,但对于有咳疾在身,体弱多病的老人来说,这种天气实在是要命。
于泽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身上的蓑笠,挂在墙上,又换上了屋中的布鞋,动作利索快速地上前搀住屋内老妇人的手臂。
老妇人瞧着五十多岁,身形瘦小,脸上满是层层叠叠的皱纹,银白色的发丝被她挽在脑后,一根不落,整整齐齐。
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孩子时,会散发出点点如星子的微光。
“外头雨这样大,天又黑,你在外面容易出事,娘担心你。”
老妇人伸手抚摸了下孩子的肩膀,于泽顺势蹲下身,老妇人的手就落在了他头上。
“你才多大,怎的就有白头发了?”
老妇人的眼睛是真好使,就着屋中昏黄的烛火,都能看得那样清楚。
于泽今年二十五,他这个年纪,正值壮年,这段时间忙个不停,不光长出了白头发,面容也憔悴衰老了些。
出去说他三十,估计都有人信。
“是随了爹,少白头。”
于泽笑着说了一声,得到老妇人一个嗔怒的眼神。
“胡说,你爹可没白头发,不过,你那死鬼爹走得早,或许是还没到长白头发的岁数。”
于泽的父亲二十出头就没了,母亲姓徐,名徐慧娘,徐慧娘这些年来又当娘又当爹,辛辛苦苦将于泽养大,供于泽读书,看着孩子当上了县令。
于家和徐家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好在祖上还有点儿产业,没沦落到如普通农家的地步。
“唉,是娘拖累了你,若不是娘得了这咳疾,家中本应有钱财替你疏通一二,叫你去个好地方当官儿。”
徐慧娘说着,又咳嗽起来,于泽连忙劝说母亲不必多想,那点儿钱财拿出去也填不满吏部官员的胃口,还不如拿出来给母亲治病。
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在世了,于泽等母亲咳嗽稍缓,又提起了送母亲去长宁的话。
“舅舅如今就在长宁为官,娘,这地方不是能养病的好地方,过段时间,儿也要回长宁述职,不如娘先行一步,到长宁后,也能寻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好好治一治咳疾。”
于泽说了很多次类似的话,只有这一次,徐慧娘动心了。
“你当真能回长宁述职?”
“朝廷已经送来了文书,上头有太子的印章,错不了。”
“缘何是太子的印章?”
徐慧娘不解,她这一两年被咳疾折腾得狠了,常日缠绵病榻,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没问过于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