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不清还好一些,可那时他分明是清醒的,她可该怎么面对他。
在榻上时的画面,纷纷杂杂涌进姜姝的脑海,姜姝的耳朵都变得热腾腾的。
姜姝不敢再往下想,她揉了揉眉心,低声对方玉道:“我有些头疼,要到后罩房小憩一会子,你最是沉稳,待会子要好生招待大爷。”
沉稳如方玉也惊得瞠目结舌,她急声道:“二奶奶,奴婢这种身份怎么配接待大爷,奴婢知道您甚是疲乏,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姜姝理了理衣裙,大步出了房门。
姜家统共只两进院子,不用下人带路,陆长稽顺着甬路便行到了正院。
远远的,便看见姜姝出了花厅,飞一般向后罩房旋去。
她跑得倒是很快。
漆眸中漾起笑意,陆长稽慢悠悠循着姜姝的脚步跟了上去。
姜姝一路奔到后罩房,原想到寝屋躲一躲,没成想一眼就瞧见叶潜正站在檐下写讣告。
他面前只放着一张桌子,连一把凳子都没有。姜姝忙行到屋内,给叶潜搬了一把凳子。
姜姝把写讣告的事分派给了姜彬的伴读张小哥儿,想是张小哥儿自觉他的字拿不出手,这才拜托了叶潜来写。
她低声道:“张小哥儿越发没有规矩了,擎等着让你帮忙,却连一把凳子都不知道搬过来。”
叶潜从来不会在小事上计较,他一面写字一面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张小哥儿忙得焦头烂额,一时疏忽也情有可原。”
他就是这般好性子,不管什么事,总要先为别人着想。譬如那砚台里面的墨汁,分明已经要用完了,他依旧不言不语,怕是等着有空闲了再研磨。
姜文焕为官多年,那讣告少说也得写几百份,总不好老耽搁叶潜的时间,姜姝自发站到一侧给叶潜研墨。
陆长稽站在墙角处的阴影里,沉着脸看向檐下的二人,他们一般大的年纪,一个写字,一个研墨,间或对视一眼,说不出的默契般配。
陆长稽记性很好,他清楚的记得那个雨天,姜姝和叶潜一起在檐下避雨的情形。他们分明还有情义,却因为罗敷有夫而克制守礼。
叶潜是她不得已而退了亲的未婚夫呀。
啧,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叶潜把毛笔放到一侧,抬臂夺掉姜姝手中的墨条,温声道:“你还怀着身孕,不宜劳累,快些回屋休憩去罢!”
横竖都要把事情挑明,姜姝原想把没有怀孕的事情告诉叶潜,但一想现下姜家到处都是人,保不齐隔墙有耳,便没有多言,只道:“我身子甚好,站一会子无碍的。”
叶潜却不依,把讣告整整齐齐叠放到一起,低声道:“我把这些讣告拿回家去写,你快些回屋去。”
也不待姜姝回话,他就匆匆向前院行去。
在后院磨蹭了这么长时间,陆长稽即便来姜家吊唁,怕是也已然离去。
还有堆成山的事情需要姜姝拿主意,她不敢耽搁,复又沿着甬路向前院折返。
行到转交处,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姝儿总算有了空闲。”
姜姝抬起头,只见陆长稽正在墙角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