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陆行则想着。
眼前的女人一身素衣,头发今日不再用发簪挽起,而是换了一根发带将垂落下来的头发绑住。这样的装扮,和前世他翻墙进来看见竹林里坐着云霜月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的他还没有开始给云霜月天天塞衣服。
不过,现在也没有。
不过没等他再怎么想,云霜月就看向他开口了:“关于我们的婚约。”
女人催动储物戒,拿出了一份红色的册子。纹路华丽,上面云氏的族徽被重点描绘出来,偶尔还会闪过一道金色的灵光。
陆行则咽下最后一口奶黄包,没头没脑说了句:“这就是我们那个结婚证?”
他的马尾垂落到云霜月肩头,陆行则低下头微微倚着她,垂眸打量女人手中的婚书:“现在把它拿出来做什么?”
云霜月虽然对“结婚证”这个词感到陌生,但稍微想想也能明白陆行则大致的意思。她点点头,向陆行则说道:“我体内的禁制破解后,云氏伴生的本命灵火也随之在我体内出现。有了这个灵火,我现在就可以烧毁婚书了。”
“……现在?”陆行则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捉住一个最不重要的字眼重复了一遍,随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烧了这个册子,我们这一世的婚约就解除了吗?”
“没错。”云霜月伸出另一只手,掐了一个诀,随后一道火焰就从她并拢的两根手指上冒出。灵火微小,好像下一秒就能被风吹散一样。
云霜月发间独有的香味传进陆行则的鼻腔,他想触摸那摇摇欲坠的火焰,但最后只是动了动指尖,然后停下对云霜月说:“那烧吧。”
那烧吧。
火舌触碰到了红色婚书的一角,在这个瞬间,陆行则的思绪飘到了地球。
他很少回忆自己的童年和那个家庭,婚姻在他父母这似乎和痛苦永远捆绑在一起。
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父亲和天才般的艺术家母亲,在外界看来,外貌、金钱、权势,一切对他来说似乎都唾手可得。
但幼年的他坐在别墅花园的喷泉旁,他的父亲此时在旁边处理公务,一个陌生女人靠在父亲的身上。他不喜欢待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但爷爷强制性要求每日他的父亲必须花两小时教导他有关公司的一切。
陆行则抬了抬眼,喷泉流动的水声在安静的空气中极为突出,无端让他想到家教今天在国语课上鉴赏的那首诗,诗里说遗憾的事情如同东流的江水,他只用扫一眼就能记住诗词,但却始终不理解里面陌生的情感。
所谓“人生长恨水长东”,这里的“恨”是遗憾,那真正的“恨”又是什么意思呢。
想到别墅阁楼上日夜作画的母亲,他突然对这位风流成性的父亲问道:“你恨我的母亲吗?”
男人愣了愣,才意识过来是他那个永远沉默寡言的儿子在对他说话。他玩味地摸了摸下巴,挥手叫身边的女人离开。
“恨你的母亲?”男人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话:“不,我爱她。”
“可你身边的永远不会缺少女性。”
“所以我爱你的母亲啊。”男人说了一句完全没有逻辑的话:“这么多人,我只和她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