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映出道路两旁满地的银杏叶,不知是不是被环境感染,从早上开始紧绷的气氛,忽然松弛下来。
季爸爸的口鼻和疤痕一起掩在医用口罩之下,他揽住季然的肩膀,声音在口罩下显得闷闷的:“然然,要是对方家庭对你不好,我和你妈打官司也要把你留在家里。”
季妈妈也笑,她跟季然额头相抵,呼吸打在季然苍白的脸上,说道:“我跟你爸别的本事没有,养两个女孩还是很轻松的。”
所以啊,然然,不要怕。
不管你走到哪里,跟爸爸妈妈是不是有血缘关系,你都是我们的宝贝。
季然没忍住,眼圈唰的一下红了,她别过头,挽住父母的手臂:“没关系。”
等到成年后,她的人生就可以自己支配。
越过门前满是豪车的停车场,三人来到酒店的旋转门前。
酒店修得非常豪华,连门童的服装也精致非常,见季然一家穿得寒碜,眼神中没有轻视一丝一毫,礼貌地把三人迎进大厅:“先生、女士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大厅内铺着地毯,鞋底踏上去的时候没有声响,一身西装三件套的经理面上带笑,与季爸爸的声音重合在一起:“纪总,‘春回’这边请。”
“有,叫‘春回’。”
原本走在前面的纪家三人脚步一顿,在经理不明就以的眼神中缓缓回身。
六个人,六双眼睛,十二目相对。
真假千金双方家庭在酒店的大厅中,猝不及防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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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
死一般的尴尬。
“春回”是个面积颇大的院子,装修古色古香,包厢门外还有适合聚会玩耍的曲水流觞,此时外面的小河流上落了几片叶子,没有人管,而包厢中,桌子仿佛划了一道三八线,最边上是两个女孩,双方父母以及大哥自以为不着痕迹地观察,目光扫视间,灼热得逼人。
纪长宁:“……”
季然:“……”
纪长宁当然知道季然的大名,文远中学赫赫有名的学神,听说校长免了学费和学杂费,又花大笔奖学金才把人挖到手,从入学以来,大大小小的考试人家就没考过第一以外的名次。
而纪长宁跟季然的关系可以用一句诗词可以形容。
“君在成绩单头,我住成绩单尾。”
班级也是如此,文远学生少,高二文理加起来一共六个班,季然在最受重视的一班,纪长宁在濒临放弃的六班,偶尔遇见一次,纪长宁都不敢与之对视,只能感受到对方穿着旧版型校服略过时传来的层层冷意。
季然用一根皮筋把头发扎好,她是知道纪长宁的。
时间要追溯到刚入学的时候,文远举行迎新典礼,为照顾走读生,特意放在下午,军训结束后,直接列队到大礼堂。
当时表演节目的大都是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只有一位来自高一。
就是纪长宁。
季然的座位在中间,是一个不远不近刚刚好的距离,纪长宁披散一头及肩发,在舞台的光下隐约看出贴了亮闪闪的假发片,穿着宽松的短袖和破洞牛仔裤,带领舞蹈社团跳了一曲街舞。
炸翻全场。
刚刚步入高中的学生们年纪都还小,汹涌的掌声和尖叫几乎震翻季然的耳膜,她看着舞台中央的少女,觉得对方恣意的笑容比聚光灯更加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