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太拖后腿了?
这个家如果没有他,会不会过得更好?
于是当季长宁说出“自己开店”的想法时,季爸爸内心一半是止不住的火热,另一半则是一湾冰层下的冷水,家里本就困难,万一生意不好,白白赔钱怎么办?宁宁已经高二了,再过一年高考,孩子没钱上大学怎么办?
难不成要去求助孩子曾经的养父,去求助他们曾经的养女,去求助纪家吗?
是的,纪家是好人,然然是好孩子,但季爸爸不想因为自己的无能而给别人添加负担。
天人交战尚未结束,季妈妈雷厉风行地把银行卡放在季爸爸面前。
男人带着破釜沉舟的力气,仿佛背负一座大山,好在,结果不错。
算完账后,季爸爸想,他要慢慢的,把以前丢失的东西,一点一点找回来。
所幸,他还有很多时间。
**
二楼,季大伯一家。
主卧内的空调嗡嗡作响,大伯母白天睡得多,暂时不困,她盘腿坐在床上,跟爱人讲述白天在“四季家”的情况。
“洪广,你是没看见,宁宁和然然的同学可能干了,长得俊又有礼貌,”大伯母边说边咂咂嘴,“养闺女多贴心,你说咱俩怎么没这个福气?”
季大伯笑她:“这话可别在你儿子面前说,又得吃醋。”
“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跟一群小孩吃醋,季照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大伯母吐槽起亲儿子来毫不客气,话锋一转,她叹了口气,言语中带了些释然和复杂,“我瞧着啊,洪成开的这个店能行,你当大哥的,该放放心了。”
季大伯一时语塞。
季家兄弟的父亲早逝,由母亲撑起一个家,一个人料理农田,硬是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
俗话说长兄如父,季大伯初中没毕业回家种地,当农民看天吃饭,收成不好的话,日子很难过,他便在镇上打工,顺便种地。
后来弟弟长大,季大伯考了驾照,跟朋友一起做长途运输,开大车,常年漂泊在外,很少有着家的时候,他那时觉得反正有弟弟在家照顾母亲,自己年轻力壮,多赚点,到时候带着全家风风光光地搬到县里住。
安定倒是安定下来,成家立业,有了孩子,用开车的所有积蓄在平川买了栋小楼,说好的拆迁到现在没拆,但好歹是个房子,是个家。
季大伯靠在床头上,妻子靠在他的肩膀,季大伯不抽烟不喝酒,此时身上却有一点淡淡的烟味,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似是不好意思,说道:“是我对不起洪成,连带你跟我受累。”
他不在的日子里,是弟弟孝顺母亲,也是弟弟在母亲生病时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身为长子,却一再错过与母亲相处的时间,总想着日子还长,想着想着,母亲便只剩下几面可以见了,他愧为长子,在听说弟弟要搬来平川后,把一腔愧疚全补偿给了弟弟一家。
“瞎说什么呢,”大伯母不是本地人,跟季大伯跑长途的时候经人介绍相识,结婚领证定居陌生的城市,渐渐地融入生活,并不很困难,她不爱听肉麻的话,用肘关节捣了一下季大伯的肚子,“季洪广你要点脸,我是为了你吗?我那是心疼阿青和然……宁宁!”
况且他们除了提供一间遮风避雨的房子,也没做过别的什么,而且老二经常给送饭吃,阿青一年给她做两套衣服,人心都是处出来的,是真心是假意,谁都不瞎。
抱错孩子犹如发生在昨天,从不可置信到接受,大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