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生,谷畸亭带着马将军去推演天机去了。
外界,这场抗倭风波正愈演愈烈。
江桥战役虽然结束了,但后续的影响才刚开始。
这个年代,信息是有很大的滞后性的,一直到战役结束,信息才彻底传遍全国,被大部分国民知晓。
这天下苦列强久矣,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这麽英勇反抗的人,民众直接把他奉为了英雄,每个照相馆都摆上了他的相片,马将军牌香菸更是火爆,一经推出,就成为了最畅销的香菸,他可谓是已经成了血洗神州屈辱的代名词,就连这些天,天师张静清和张之维的谈话里,都频频出现他的名字。
不过,和一般人的狂热敬仰不一样,张静清却是透露出担忧。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马将军现在只是一支没有后援,甚至可以说是弹尽粮绝的孤兵。
民众的支持度再高,终究是无法立刻变成战斗力,那边的情况随时都会恶化。
特别是倭寇异人高手齐聚在那边,如果不是那些异人要钓张之维的真身,他随时都可能会被暗杀。
而倭寇们的耐心有多久?
若倭寇真的没有耐心了,张之维又会如何?
张静清也说不准,他也没去问张之维。
这对东北那边是巨大的压力,对张之维又何尝不是压力呢?
作为师父,于私,他肯定是不想张之维进倭寇圈套的。
但于公的方面,他没理由阻止。
所以他选择不过问此事,全权交给张之维自己处理。
而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东北那边有情况传来。
马将军和倭寇议和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被捧上神坛了民族英雄,骤然跌下神坛,被捧的有多高,摔的就有多惨。
甚至被他送回关内的儿子都在写信给他说「你不是我的父亲」。
张静清不纠结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来到天门峰,把报纸递给了张之维,报纸上有马将军和倭寇合照。
张之维瞥了一眼,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黑着脸的马将军,也不是倭寇司令本庄多,而是缩在角落里,只露出半张脸的无根生。
看得出来,即便是不要碧莲的无根生,在这种场合上也有点拉不下脸。
「这对抗倭事业来说,是一场沉重的打击啊!」
张静清叹息道,他想过很多结局,惟独没有想过这个。
张之维看着报纸没有说话。
他有眼线在那边,以往每次动员,马将军都是振臂高呼的那一个。
但现在,他很沉默,异常的沉默,他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他的眼线一直在那里,这段时间内,很多人都离开了,首先离开的是张怀义,高家主,郭道长等异人。
他们不是不明白当时的处理,但他们不能接受,他们甚至觉得这是受了全性妖人的蛊惑。
不过鉴于之前的并肩作战,他们没有闹事,直接走了。
而全性妖人也走了大半,或许是无根生对他们说了什麽,这些个混不吝的家伙,也没搞出什麽么蛾子。
这些人本来就是中途加入的,对于他们的离开,马将军虽有可惜,但并至于让他很难受。
难受的是他的军师,他的总参谋长——谢参谋的离去。
谢参谋是他的至交好友,黑省这边流传着一句话,「马之勇,谢之谋」,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想而知。
这次江桥大战,他之所以能在装备远差于倭寇的情况下,打出远低于倭寇的战损,除了战士们的英勇顽强外,谢参谋的各种布置也功不可没。
江桥的排兵布阵,诱敌深入,后勤调配等战术,都是谢参谋一手制定的。
当初,举起抗倭大旗的时候,也是谢参谋第一个支持他。
这件事发生之后,谢参谋也是第一个离开的。
他还记得谢参谋离开时怒气冲冲的话,「今日降敌,他日有何面目见关东父老?」
可若带着几万有血有肉的好男儿赴死,就能面对关东父老了吗?
他很难受,心如刀割,好友的话,老百姓的话,甚至是儿子的话,一刀一刀扎在他的心里,而他能做的,只有沉默。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他轻轻吟唱着这一句话,他是想这麽做的,如果只是他一人的话,他不会有丝毫的妥协。
但那次天机推演的结果实在是太惨烈了,他不能为了自己心里的坚守,为了自己的名声,把几万兄弟,甚至是那些支持他的百姓,带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与此同时,同样难受的还有伊势神宫的大宫司,空手道之神船越一夫等一干倭寇高手。
此刻,船越一夫瞳孔中闪过浓郁的红色,正在对着倭寇总司令本庄多大发雷霆:
「八嘎!八嘎呀路!是谁让你停止进攻,和他们和谈的?!」
本庄多看着怒发冲冠的船越一夫,皱起眉头,沉声说道:
「船越阁下,请您冷静一点,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小天师没有中计,在下也很遗憾,但要接受事实,支那有句古话,叫失败是成功之母,这次失败了,我们下次再制定新的计划就是。」
船越一夫怒视本庄多:「什麽失败,我们还没有失败,谁让你自作主张,要和那群人和谈的?!」
「不准这样,你快派你的人进攻,把他们杀光,一个不留,再把沿途的城市毁灭,我就不信,那小天师不会出现!!」
眼见船越一夫越说越激动,本庄多也有些恼怒了。
他是此地的总司令,堂堂陆军中将,位高权重,放眼整个东瀛,除了海军那几头马鹿之外,谁敢在他面前无礼?
他已经给这个老头足够的面子了,却没想到,这老头半点不收敛,反倒蹬鼻子上脸。
「船越阁下,请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我的司令部,不是你的空手道道场,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若你要继续如此无礼下去,我就只有让卫兵请你出去了!」
「你……」
船越一夫大怒,带着血色的眸子死死盯着本庄多,作为东瀛的空手道之神,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这麽在他面前说话了。
「好了好了,船越,此事到此为止吧!」大宫司突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