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声的感觉。
也无法忘怀撞倒对方后,四目相接时如雷的心跳声。
多年后,只要说起钢琴,就有人提起当年那场闹剧,一群人嘻嘻哈哈,仿佛那是什么值得纪念一辈子的大事。
面对狐朋狗友的嘲弄,燕回并不生气,只是毫不在意地笑笑,转而问他:
“当年你为什么不跑?”
那个时候,他要不冷哼着胡乱搪塞狡辩,要不附和大家忽略问题,久而久之燕回便没再问过。
现在他想说,燕回却不想听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里,燕回三两下吃完冰淇淋,拿起羽绒服便起身告辞。
“今天谢谢了,走之前说一声,我去机场送你。”
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扔下余响一个人坐在那,注视着甜品盘子上残留的痕迹,许久露出一抹苦笑。
燕回憋着一肚子火走出餐厅,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明明前两天都是艳阳天,气温回升至十三四度,这场雨一下,气温瞬间跌落至谷底,冷风合着湿气顺着衣领往里钻,持续不断地带走热量。
锦都冬季天气向来如此,气温随着太阳出没上下波动超过十度,上午出太阳下午下雨这种事屡见不鲜。
燕回在锦都生活了十年,按理来说已经习惯这种气候,此时却烦躁不已,也不知是看湿漉漉的地面不爽,还是对自己居然还心存幻想而悲愤。
可谁让余响是他的初恋呢?
坐在出租车上,燕回看着雨幕里行色匆匆的行人,眼神逐渐恍惚。
余响当年毒舌、叛逆、桀骜不驯,明明两人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都是校友,却因为混迹不同圈层而形同陌路。
余响是纨绔二世祖圈,他则是精英继承人圈。
直到升入高中。
燕回从不觉得余响及其朋友的嘲弄是困扰,他也不喜欢十六岁前的自己,所以他从来不生气。
他只是心存幻想,以为从小到大第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余响,对他是与众不同的。
可事实证明,余响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因为抛开表象,余响本质上就是一个别扭、善良、待人真诚的人,现在又因为种种过往对他多了一份愧疚。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
回到家,燕回给自己泡了杯苹果茶,披着毛毯坐在书桌旁,抛弃磨了一个月的新书大纲,直接点开文档,写下一句话——
凤回初次对余鸣心动,是在高一暑假。
清脆的按键音回荡在空气中,久远的记忆化为文字,源源不断地呈现在燕回眼前。
那时他已经独居一年有余,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的高档公寓里,有家政打扫清洁,有一张不限消费的黑卡,结识了几个新朋友。
新朋友不是他的同班同学,更有趣也更会玩,燕回跟着他们学会了抽烟喝酒蹦迪跳舞,烫头和纹身还没实施,但也列在日程上。
因此当他们邀请他去跑山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等到了约定地点,燕回才知道跑山是怎么回事,同时看到一群面熟的人,正是余响及其发小们。
月朗星稀的夏日深夜,几辆摩托车停放在山顶空地上,半大小子们靠着车抽烟喝酒,全身上下洋溢着追求刺激的放纵气质。
余响是他们当中最惹眼的那一个。
他穿着黑色背心和牛仔裤,靠着一辆水鸟GS,长腿交叠在一起,轮廓分明的脸在烟头忽明忽灭的火光中显得愈发立体。
看到燕回一行人骑车抵达,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下一秒却狠狠拧眉,呸的一声吐掉烟。
“搞屁啊陈大头!怎么带外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