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大宋方面也可以选择挥师南下,边解放,边聚集更多的兵力,然后再回过头来慢慢与金国-高丽交战。
可这样一来,时间拖的可能就太久了,说不准用几年才能彻底消灭高丽,断掉金国的这一臂。
所以,陈遘和种师中亲率登陆在宋军抵达开京城下,先派被俘的高丽将领劝降高丽的贵族,提出「若献城投降,有功之人皆可获得封赏,还可以去大宋当官,也能保全城生灵」。
完颜宗辅当众撕碎劝降书,回应「我等誓与开京共存亡,岂有降理」,并将来劝降的高丽将领斩首,首级挂在城门上,以绝和谈可能。
经过一番准备和相互试探丶争斗,两方基本上都布置出来了自己想要布置的阵型。
宋军方面,有精通战阵的参谋给陈遘丶种师道等人介绍对面的锥形阵:「此阵名锥行,亦曰牡阵,乃攻伐之典范,无显着之瑕。其要在于:前锋须锐进如风,两翼必坚稳若磐。以精锐前阵,于狭正面摧敌壁垒丶裂其阵型,两翼继之拓胜。观彼马步诸军,肃然无哗,行伍整肃,此阵择用,甚为精妙……」
与此同时,高丽军中,拓俊京也在跟完颜宗辅介绍宋军布置的螃蟹阵:「此阵名蟹阵,亦谓荷包阵丶莲花抄尾阵,其法至活,可因吾军情势变易。
吾若分左右二队,彼则以中军分益两翼,亦成二队相拒;吾若合为一队,彼则并两翼前锋为一,复以两翼后半与中军合而平列,为前队应援。吾左队兵众,彼则变偏左阵;吾右队兵盛,彼则变偏右阵;吾出四五队,彼亦分四五队次第迎击。
其「大蟹包小蟹」之法尤悍:或先以小阵接战,后出大阵围裹;或诈败诱追,伏兵四起,困吾于内,实乃难缠之阵。
然此阵对军士素求极苛。
元帅请看,其左右两鳌之「保胜」部,杂乱无章,殊无精锐之态,必是凑数之辈,不足为惧;吾等但防其两鳌各二领精勇足矣……」
三日后,高丽-金军作好了充分准备之后,主动向宋军发起了进攻。
伴随完颜宗辅大声说道:「生擒活捉陈遘丶种师道,官升十级,赏钱十万!但有立功者,我必不吝升赏!」
「击进攻鼓!」
听见鼓声,一直闭目养神的鹰扬大将军,瞬间将眼睛睁开,随即大喊:「杀——」,然后一马当先向宋军杀去!
在鹰扬大将军的带领之下,一根遮天蔽日的长锥以极快的速度径直向对面的蟹头飞去……
骑兵对步兵,最少一比三,甚至有可能达到一比五丶一比十,尤其是在这平原之上。
这鹰扬军是高丽最强的一支军队,他就相当于大宋的静塞军丶西夏的铁鹞子丶辽国的铁林军丶金国的铁浮屠,也是一支具装重骑兵,人披两层铁甲,马裹锁子连环甲,在平原上冲起来,一骑能顶几十个步兵,早前连辽军的铁林军都在鹰扬军手上吃过亏。
拥有燕云地区丶西夏地区丶青唐吐蕃地区丶部分辽东地区的大宋,其实并不缺少战马。
只不过,从海上运战马,实在是太费劲了。
以至于,此战宋军中的骑兵并不多。
而金国-高丽一方则是拥有大量的骑兵。
在机动性上来说,金国-高丽一方可以说是占有绝对的优势。
这也是金国-高丽一方敢于决战的原因之一。
「射击——」
在鹰扬军进入到了宋军的射程范围内,几十门李琳炮同时炸响,震得地面都在颤。
炮弹带着尖啸飞出去,头一颗就砸进丽军骑阵最前头——那匹巨甲重骑刚抬起前蹄,炮弹直接洞穿它的马铠和人的胸甲,「轰」地炸开,人和马瞬间成了漫天血雾。
另一颗炮弹砸进密集处,三匹重甲马应声倒地,铁甲碎片混着断戟丶残肢溅起来,骑阵硬生生被撕开个丈宽的口子,惨叫声盖过了马蹄声。
仅一轮炮击,就给高丽的第一强军造成了上百人马伤亡。
可李琳炮的狠劲就这麽一阵——清理炮管里的火药残渣丶填火药丶塞炮弹丶点引线,没一刻钟根本完不成。
这导致,李琳炮的威力是大,但只放一轮炮就哑火了。
炮声刚歇,原本已经被吓破了胆的鹰扬军,见李琳炮虽然厉害,但数量好像太少了,就又人跟铁塔丶马像移动的堡垒一般继续冲锋了。
此时,高丽最精锐的鹰扬军,已经折了一成多,可这并没有吓退鹰扬军,这些人马踩着同袍的尸体继续冲,铁蹄把地上的血和土碾成泥,烟尘裹着他们,活像道奔过来的钢铁洪流。
最前头的高丽鹰扬军大将左臂都被炸没了,只剩半截胳膊挂着甲片,可他还单手挺着长枪,借着马冲劲继续向前冲锋。
陈遘用千里镜观看到了这一幕,由衷地说:「高丽亦有强军也。」
一旁的李纲也说:「确实如此,高丽还是有些底蕴的。」
赵鼎则说:「可虽说如此,胜者依旧是我大宋!」
赵鼎话音一落,鹰扬军就杀到了宋军前三四百步的距离。
这时,指挥床弩的王胜,抬起手,示意床弩准备射击。
尽管床弩最大范围杀伤的箭矢是寒鸦箭(在弓弦上装兜,一次盛箭数十支,同时发出有如疾风暴雨),但在这个距离是用不了的,因为寒鸦箭射得箭矢虽多,可是破甲能力却不行,因此,在这个距离,床弩射出去的是带翎的短矛。
在李琳炮诞生之前,床弩配以带翎的短矛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杀伤力最大的兵器,三四百步以外都能将身穿两屋上等铁甲的高丽骑兵射杀。
王胜手臂猛地劈下,暴喝:「放!」
数十张床弩绷得如满月的弓弦骤然回弹,「嗡」的震鸣压过马蹄声,带翎短矛拖着灰黑色尾羽,像道道闪电扎向冲锋的骑阵。最前头那名断臂的鹰扬军大将,刚要挺枪嘶吼,短矛已穿透他残存的肩甲,从后心扎出,矛尖带着血珠钉进马首——战马前蹄猛地跪地,人随惯性往前栽,整个人被矛杆死死钉在地上,玄铁甲胄「哐当」撞地,血顺着矛杆往下淌,在土上积成小洼。
旁边一骑巨甲重骑,马身刚裹着烟尘跃过同袍尸体,短矛直穿马腹,矛头从马背上破甲而出,挂着脏器坠下;马吃痛人立,背上骑兵被甩飞,还没落地,另一支短矛已斜射而来,从他后腰穿入,前胸透出,连人带矛钉在不远处的土坡上,四肢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
密集的短矛扎进骑阵,有的穿透两匹并驰的战马,将人马串成一串钉在地上;有的擦过铁甲缝隙,钉进骑兵咽喉,尸体挂在矛杆上,被后续冲来的马蹄带得左右摇晃;还有的斜扎进地面,矛尖朝上,冲得太猛的重骑收势不及,马蹄直接踩上,短矛从马掌穿进马腿,战马轰然倒地,将骑兵掀翻,后面的骑队收不住脚,直接踏过,把倒地的人马碾得血肉模糊。
原本密不透风的钢铁洪流,瞬间被撕开数十个缺口,短矛如林,钉在地上的人马横七竖八,残甲碎片混着血浆溅在矛杆上,连奔涌的烟尘里,都飘着血雾的腥气。一些未被射中者勒马急停,却被后面的冲势推着往前挤,不少人直接撞在斜插的短矛上,又添了新的尸骸……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