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一回睡这麽沉,无知无觉。
等他醒过来时,灿金斜照从窗棂透进来,染得後窗一片旖旎。
外间有说话声音。
“来人。”萧怀沣喊。
很快,秋兰进来听命。
萧怀沣等了下,胖胖的桃叶端了一杯水进来,没有骆宁。
“王妃呢?”他问。
一觉睡得太狠,他身上僵硬,瞧见自己只穿中衣,面前又是年轻丫鬟,他没动。
“王妃一直在外院;崔家来了人丶陆相也来了,辰王殿下也没走。”秋兰说。
萧怀沣:“去叫王妃回来。”
秋兰应是,小跑着出去了。
桃叶服侍他更衣。这丫鬟因为胖,长高了不少,一把子好力气,萧怀沣感觉腿脚发僵时,她可以搀扶住他。
萧怀沣随意穿了件外袍,就在原地缓慢踱步,活动四肢关节。
等他差不多能自如活动时,骆宁回来了。
“……感觉如何?”她关切问。
母後去世后,她很久没露出这样充盈的情绪了。
“就是累狠了,没受伤。缓个一两天。”萧怀沣说。
又问,“外头的人来做什麽?”
骆宁叹口气:“一大堆事啊,怀沣。盛京城里十馀年没发生过这样的兵乱。”
街道丶房舍,不知毁了多少。
萧怀沣的人丶申国公的人,战死了七成丶伤了两成,双方只馀下不到一成的人完好无损。
雍王府附近都住着达官贵人,他们的房舍在战乱中毁了,竟有刁奴趁机作恶。
总之昨夜,几千冤魂在上空飘荡。
“……光那些战死士兵的尸首,怎麽处理都成了麻烦事。这里不是边陲。”骆宁说。
边疆地广人稀,特别是像北疆那等地方,气候乾燥,战死士卒的尸体随军掩埋,立一个“兵魂冢”。
“正澜呢?她怎麽善後的?”萧怀沣蹙眉。
骆宁:“还是那句话,这里不是边陲,她那些经验用不上。怀沣,大家都等你拿主意。”
萧怀沣站起身。
他睡了整日,除了刚起来那会儿不太舒服,现在缓多了,他去了外院。
崔将军和辰王果然还在。
两人先是恭喜了萧怀沣。
“藏兵远远超过了他府兵的规制,‘谋逆’之罪他逃不掉。郑氏一脉彻底摧毁。”崔将军说。
辰王则说:“母后一直希望你能赢,怀沣。你赢了,就足以告慰母后在天之灵。”
萧怀沣心中轻松,点点头。他没得意,因为後面还有很多事:“善後很麻烦?”
“自然麻烦。”
“本王在城郊有几个田庄,拿出一处,专门建‘兵魂冢’,不管是郑家的兵还是本王的人,都埋在一起。”萧怀沣道。
崔将军:“如此甚好。尸首已经被京畿营的後勤营拖出城外了,只等你下令。”
“那些房舍受损丶自家丢失东西的人家,叫他们备好文书。有证据的话,等本王查抄了申国公府,会拿出银子补偿他们。”萧怀沣又道。
辰王颔首:“我派人去告诉抚司衙门,叫他们逐家逐户通知。”
萧怀沣:“这麽点小事,为何拿不定主意?”
崔将军没说话。
辰王则道:“何人有资格越过你,做这些大决定?”
萧怀沣没有再说什麽。
他叫辰王和崔将军都先回去,明日正常上朝,这些政务他都会处理。
“怀沣,你可要搬到我府上暂住?”辰王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