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上半阙,笔锋收处,忽闻一声清越凤鸣。
但见纸上金光乍现,才气如虹贯出画舫。
雯时间漫天金风凝作玉露,纤云舒卷,飞星流转,一道才气银河,自他案几词卷冲破画舫穹顶,直贯九霄星空。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金陵王氏王咏闻此句,望着江行舟案几的一页词笺,面色骤变,执扇的手竟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江行舟此词一出,他那首《星桥·七夕》一一[千盏莲灯照星河,半城烟火半城诗!]
囊时黯然失色,如萤火之于皓月,尘埃之于琼宇。
此句,情之至深,境之至远,令人叹为观止!
仅此半阙,已有「鸣州」巅峰气象!
「胜却人间无数..:」
他苦思整载的七夕诗,竟然在这《鹊桥仙·纤云弄巧·赠薛玲绮》前,顷刻间一一灰飞烟灭。
苏州画舫之上,唐燕青凭栏而立,与扬州画舫的徐灿明隔水相望。
二人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子,江行舟!
其才气之盛,
如孤月凌空,傲视万千萤火,
始终凌驾于众士子之上。
这般碾压,
竟令他们既觉苦涩,又莫名心安。
「唐兄,说来可笑...」
徐灿明摇头苦笑,「被江兄的诗词文章,如此碾压,在下心中...竟生出几分愉悦?
唐燕青仰首望天,眼中映着漫天金辉,长叹:「此生得见此等惊艳之词篇,乃你我毕生之幸!纵被踩入尘埃...」
他忽而展颜一笑,「亦如饮琼浆玉露,甘之如始。」
「不错!若无江兄...」
徐灿明轻声叹道,「这世间,何人能写出如此惊世文章?.:.我等犹如坐井观天之辈,毕生以萤虫小诗为傲。」
江行舟神色淡然,紫毫再蘸浓墨,挥毫续写下半阙1
提笔下书写半阙,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1」
要时间,
金陵夜空骤现万千灵鹊,
羽翼生辉,交织成一座横贯江南的璀璨鹊桥,
自金陵城头豌而去,直飞向江阴方向。
此等异象一竟横跨大半个江南道十府的天幕,
将星河月色尽数掩去!
下半阙一出,
「轰一一!
秦淮河三十六画舫同时震动众举人丶进士无不骇然失色,纷纷离席而起,朝画舫窗外看去。
谢栖鹤手持玉盏,颤声长吟:「『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一此句太惊艳!」
他眼眶泛泪,心中悲凉。
江行舟的诗词文章,写的实在是,太好了!
好到,
每一首都让他感到绝望一一江行舟笔下随手一篇诗词文章,对他来说却是高山仰止,
毕生难以逾越的诗词巅峰。
好到,
他常常深夜偷偷临摹,每一篇,每一句,试图找到江行舟诗词文章的奥秘诀窍。.:
可惜,江行舟的每一篇诗词文章总是天马行空,犹如惊鸿出世,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江公子此篇七夕词.:.怕是天上仙人才写得出来..:」
苏小小痴痴的凝望星空,美眸中映着横贯夜空的鹊桥,朱唇轻抿,指尖无意识地紧了罗帕。
那鹊桥横贯的岂止是横贯夜空?
恐怕已烙进江南无数闺阁少女/少妇的梦中。
今夜之后,
怕整个江南道的红烛纱帐里,不知要多出几声辗转反侧的呻吟。
周庄镇。
寒夜。
一盏孤灯在纸窗前摇曳,映着顾知勉青白的脸色。
白日给童生们上完课后,他夜间此刻正在勤学一一来年赴京赶考进土,虽然中进士的希望不大,但是依然要全力以赴。
这是他唯一可以逆天改命的机会。
旁人皆在过七夕节,他依然孤身在宿舍内苦读,
他的案头,一卷厚厚《四书集注》的边角早已磨得发毛,墨痕深深浸入木纹一一。
「啪!」
笔尖突然折断。
他猛然抬头,只见窗外夜空骤亮亿万千灵鹊振翅,在金陵至江阴的天幕上铺就一道星河鹊桥!
「轰!」
竹椅翻倒,顾知勉震惊的跟跪扑到院中,朝天空望去。
秋风吹散他束发的布巾,却吹不散那横贯夜空的璀璨光华。
「今儿七夕!
这莫非是江兄的文章?...这便是七夕诗词文章的巅峰麽?」
两行热泪,他颤抖着伸出双手,仿佛要接住天上坠落的星辉。
寒门举人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却遮不住他眼中燃起的熊熊火光。
「江兄!
他依然是如此的出色,如此的傲绝江南道!
我纵是萤火,亦当努力,追赶他的步伐!」
顾知勉抹去眼角的泪花,毅然踏入寒舍,继续埋首苦读典籍。
秦淮主画舫。
「轰一数位翰林学士的玉带钩齐齐震颤,案上金樽酒液无风自动。
众翰林学士们,无不神色骇然。
这等宏伟的异象,横跨整个江南道的星空,几乎令人难以置信。
周敦实手中一卷《江南雅集》「啪」地坠地,溅起三尺高的银烛光晕。
「七夕词脉,自《古诗十九首》至今一周敦实老翰林苍劲的声音劈开满室惊哗,手指直指窗外横贯星河的鹊桥:
「皆困于『牛郎织女』,一年一会之哀,会少别多为恨!」
满座紫袍玉陡然静默。
周敦实嘶声,白须剧烈颤抖道:「可唯独此词,竟说.::『两情久长岂在朝暮』?这是把千年离恨...生生化腐朽为神奇,成了千古绝响啊!」
「上阙写金风玉露一相逢之珍贵,下阙写离别之不舍,但全词无颓丧之气...何等的情深意切!」
「此词一出一」
「从今往后,天下文人再作七夕词...」
「皆要避让此篇《鹊桥仙·纤云弄巧·赠薛玲绮》,千里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