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江郎《登科後》,黄朝《题菊花》!(1 / 2)

大周文圣 百里玺 5838 字 4天前

第221章 江郎《登科后》,黄朝《题菊花》!

洛京的晚霞正烧至最盛,天地间泼洒着熔金般的赤色。

「新——科——进——士,游街喽!」

洛京府的百名衙役们铜锣开道,朱漆描金的梆子敲响。

朱雀大街铺就十里锦绣。

三百新科进士乘骑各色灵驹,自皇城御道浩荡而出。他们意气风发,朱衣猎猎,乌纱映日,马蹄声碎,踏得满地鎏金飞溅。

状元郎江行舟策马行走在三百进士队伍的最前方。

他唇角噙着极淡的笑意,目光沉静地望向长街两侧的百姓。

金花乌纱帽上的珠玉随马背起伏,在暮色中流转出碎金般的光华。

白马踏蹄的节奏沉稳从容,仿佛与他笔下那十篇惊动朝野的镇国文章遥相呼应——一字一句,皆是山河气韵;

一起一落,俱是镇国文章。

榜眼刘春的青骢马始终落后半身,似在无声恪守状元和榜眼之间的尊卑之序;

探花曹瑾左顾右盼,怀中的御赐宫花虽艳,却难掩他玉面生辉,引得道旁仕女频频掷帕。

二甲丶三甲的朱衣郎们依次列队,马蹄踏过天街青石,铮铮如琴瑟和鸣。迤逦如虹,将整条天街染作流动的霞帔。

而状元江行舟,无疑是这霞帔上最夺目的一缕金线。

沿着天街,数十万的百姓们翘首以望,老叟指点。纵然是名门世家,功勋爵府子弟们远远望着,此刻也忍不住心生羡慕。

家世再高,也抵不过金科进士们这一刻策马游天街,万众瞩目的春风得意。

「快看,江郎江镇国!他长的也太俊俏了脸庞清峻,眸若寒星,眉若那出鞘的神剑!」

「也不知哪家闺女,能嫁给江镇国!要是我家闺女」

「啐~,你想得真美!想要将女儿嫁给状元郎,要麽三省尚书,实权在握。要麽开国公,世袭爵位。当然,圣人世家也行,你家占了哪条?!

罢了,还是看看其他进士吧!哪怕是寒门进士,对于咱们这样的豪门富户也是香馍馍啊!」

满城百姓们的喧嚣皆化作各色艳羡低语,恰为这今晚的琼林宴前奏,撒下漫天贺仪。

大周圣朝,最尊崇文道。

新科进士们,此刻无疑成了大周文道的化身,无数百姓们崇敬的对象!

垂髫小儿骑在父亲肩头,手指刚够到这群游街新科进士的鎏金鞍鞯。

绣楼上的小娘子们绞着帕子,朝着今科进士们挥手,却把团扇摇得更急三分。

「卖糖人喽,江状元文曲星下凡!」

卖糖人的老叟话音未落,把麦芽糖捏成了江行舟戴着乌纱帽策马游街的形状,顿时赢得周围孩童们一阵惊呼,纷纷嚷着要买。

两旁的酒楼,更有临街搭建的绣球台。

一些洛邑的门阀世家们早早就摆下绣台,在台旁竖起了自家名门府邸的匾牌,只等着游街的进士队伍经过。

大家闺秀们手捧着一个个大红绣球,朝着路过的进士们抛去。

若是有进士也看中这位小姐,乐意接下绣球,便意味着愿意接受这榜下择婿,不日便可和这户人家的闺女成婚。

——这已经是大周圣朝,约定成熟的榜下择婿,抛绣选郎节目了!

「江郎,瞧这边~!」

江行舟望着天街旁林立的绣球台,望着众多名门小姐兴奋的朝自己招手示意,心头有些哭笑不得。

忽有一名进士朗声笑道:「状元兄!此情此景,可赋诗一首?」

众进士皆笑,目光尽聚于江行舟。

江行舟勒马回首,长笑一声:「好!」

他略一沉吟,倒是想到唐孟郊的《登科后》,此篇写尽了进士昔日失意落拓和考取功名的春分得意,堪称是自古以来,考中功名后的登峰神作。

江行舟眸中光华流转,朗声吟道:

「《登科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洛阳花。]」

诗成镇国!

霎时间,天地共鸣!

一道冲天才气凝成华光,自江行舟的周身迸发,浩浩荡荡,直贯整个洛邑十里天街!

漫天金霞才气,骤散作万点飞花,纷纷扬扬,如桃如樱,覆满长街。

「这状元郎的才气之花!~快接着!」

数十万百姓们仰天惊呼,小儿雀跃,双手接着从天而降的才气花瓣,满城震动。

「好!

好一个『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江镇国,一篇诗成,必定镇国!」

二甲甲首宋楚望振袖长笑,笑声激荡,似要将胸中意气风发,尽数倾泻。

虽然未列一甲进士及第,无法直接进入翰林院。

可是,二甲首名,他也能优先选官,整个三省六部最好的官缺,在等着他。

霎时间,整支进士队伍如沸水翻腾。

三百名进士们念着《登科后》,眼中皆映出灼灼光华,泪光闪烁。

江状元这一首《登科后》,何其的贴切他们此时此刻,无比复杂的心情!

多少年了?

他们有人,自幼青衫褴褛,寒窗孤灯。

有人熬白了双鬓。

有人磨穿了一方方砚台。

为了今日登科,诸多进士熬了十年,二十年,屡败屡战,比比皆是。

哪怕是门阀世家子弟,豪门权贵子弟,也依然免不了这寒窗苦读,苦熬一二十多年的岁月。

三甲进士顾知勉仰面望天,任由热泪纵横。

仅仅前岁的隆冬,他还是一名童生,蜷缩在江阴县老宅漏风的茅草土屋里,就着雪光诵读《春秋》。

前些年的童生试,他童生落第,族中叔伯的冷笑,比北风更刺骨……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顾知勉喃喃重复,忽觉喉头哽咽。

想起江南烟雨里卖字画的岁月,辛苦描来的一幅丹青,却换不来半斗糙米。

想起曾经的腊月寒冬,他因饥饿而病倒,是同窗分给了他半块硬如石头的炊饼。

他熬过了那段最艰辛的龌龊岁月。

如今,春风掠过他身上的进士朱衣,满城飞花旋舞,众多名门的大家闺秀们争相给他抛绣球——哪怕他是寒门子弟出身,进士之身对名门小姐来说,依然非常有吸引力。

天子门生,白马游街,他这一刻,有着说不尽的春分得意。

章横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里带着颤:「好诗,不愧是状元郎,道尽了我等昔日寒窗苦读心中酸楚,今日意气风发!

此诗,当浮一大白!」

他举起不知何时攥在手中的酒囊,琥珀色的液体在夕阳下漾出碎金般的光。

「江兄,这诗……这诗……道尽了老夫毕生艰辛啊!」

二甲一名老进士布满老茧的手抖得厉害,抹泪,终究没能说下去。

「好一个『昔日龌龊不足夸』!」

长街两侧,不知哪个落第的老儒生激动的率先击掌。

在人群中,有众多的落第举人,他们眼神中充满了酸楚和嫉妒,「是啊,过去都是『昔日龌龊不足夸』来年!我也能『今朝放荡思无涯』!」。

掌声如雷,顷刻间连成一片。

卖炊饼的妇人抹着眼角,她认得这些新科进士们的这些眼神——就像去岁寒冬,那个饿着肚子,却执意多给她两文钱的青衫书生。

贫寒,依然孤傲坚韧,不肯低头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