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群鱼望天(1 / 2)

第190章 群鱼望天

天佑历4年,此时爻都各方无不思念旧时风华。都城内的马匹也都越来越瘦了。

戍帝末年,虽然北方战事糜烂,但是天下依旧可以维持,南方的大量州府依旧是源源不断将粮草输送到爻都。

天佑历4年夏,随着夏州被昊军拿下,整个天下都感觉到痛感。

对于昊国来说,拿下的是一个残破的州;而对大爻来说,天子之师已经挡不住不臣者的兵团,这给了临近夏州的数个州藩镇化的理由。也给了南方州府自行截留税赋的藉口。

运河北段,船舶开始稀少,往日纤夫也不见踪影了。至于偶尔外来入京的官儿们,也不送礼了,而是拿着地方实权州官的令牌,直奔爻都朝堂盟友的家宅中住宿。

…大地在皲裂…

这类似宣冲前世殴盟这一类集团末期情况。

殴联内部其实是有着不同战略方向。有的是东殴,有的是北绯,还有是吃东方新丝路贸易这碗饭。在总体都有馀量的时候,大家能保持团结,愿意集中资源。但是你东殴那一派力量,陡然挑上一头熊,在和这头熊搏斗中消耗大量公共家底,其他派系就都有点不快了。

虽然明面表现出一致,西边弗朗人,南边雅典人,在大会上表态,仿佛都全心全意支持东殴的哥哥们和熊搏斗。

可是当熊占据了上风!就如同后金「萨尔浒之战」让大明东北边出现了一个烧资源的无底洞。

殴联的各派就会藉口分家,不愿意自己再被薅羊毛了。从军事上来看只是东边少了一个角,但是内部就碎了。

某些历史爱好者口中「皇恩碎地拳」就是这样发生的。

这种「皇恩碎地拳」其实在宣冲前世六十岁,一百岁的时候也都发生过,一个是印次,一个是新大陆。都是某一个方向上战略失败投入超支,且完结遥遥无期后,各个加盟方就直接不干了。

大爻这类封建国家在丢失一块土地后,是不能在p社战略游戏中量化体现;游戏中丢了一块地,其他区域仍然给你攒资源,但是现实是帝国损失核心军队和权威后,能够徵调的资源陡降。

故大争之时,必须认识到军事是第一优先级。开战打不赢,总血条就会变成散装分血条。

大爻有志之士们在这国难时,目光依旧是套上了「理学」「谋略学」的滤镜,而在谈论国势时还夹杂「玄学」。

…暴雨…

预州的草庐中,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雨水叮当从屋檐的草棚上落下,如同珠帘。经过这雨幕的来客无不淋得湿漉漉的,但还有各地士人们打着雨伞走入了这里,喝一壶茶后,开始轮番讲解自己对时事的见解。

与后世键佂的自娱自乐不同,草庐中这些论政的家伙,未来都是要进入各个掌权者麾下效力。这不,同样穿着布衣,太守幕中小吏正在一旁悄悄记录呢。其中一些众人交口称赞的见解,会递送到太守的案台上。

在没有君王主导的科举制选材,还都是察举制的情况下,草庐中论政,年轻人阐述见解逻辑,往往就是让人才显现的方式。

这茅草屋外面看起来寒碜,但这个场合是看人;正如科举那茅房一样的贡院是读书人圣地。

相对于科举命题的僵化,这种草庐论事,察举出来的人才更为灵活。

毕竟考场考不出来应变能力,选出来的历经多次科考的老生员,其能力也就是做文章。

但草庐中人才在发表见解,则是要经过各方审视。当然了,核心还是要看参与者的素质。只有视角足够高的人,才能保障「讨论」的质量。

宣冲是考察过这种人才选拔模式,对此评价是:各个论坛中也产生了优秀的论述观点,很多大能脱颖而出。但是随着讨论范围人群扩大,不少来蹭热闹的无能之辈进来大放厥词,再加上水军冲击,以及各种博眼球的视角,功效就此消失。

由于浱州体系下需要的治理人才规模超多,所以宣冲在考察后摒弃这种「草庐」模式。

宣冲反覆对比认为:还是要搞学堂选材。当然对于其他州府中这种「论坛大神」的能力,宣冲认为只要通过考察,思想能转变过来,自己还是会给他们机会的。

只是旧士子们现在不稀罕宣冲给予的机会。——毕竟宣冲已经放弃了「礼贤下士」的流程。

回到眼下,草庐中,大家多数话题还是论述,「天下到底怎麽办?」

第一波讨论则是昊国这些年的起伏。这些士子们将北边昊国现在划分成了「前昊」和「后昊」。

两年前武家两兄弟(武恒羽和宣冲)守藩篱,有效地遏制打击的是前昊。

当时士林们觉得,北方昊国元气大伤,只要安抚好北方兵将,接下来就无碍了。然而前昊消停两年,又在西边死灰复燃,连连攻下大爻州府。

为此这些士子们找补,将现在的赵诚主导朝政的昊国称为后昊,

士林中,一些混进来的氛围组对此情绪化点评:「朝中一些愚臣,目光短浅,前昊势衰,就急吼吼对精兵良将鸟尽弓藏,这才拥有无尽的祸端。」

所谓国难思良将。当武氏兄弟立下大功后,就被朝中元老分开。一个留在渤地继续掌握东市军,而另一个则是窜回了西边的浱地。

于是乎这时候就有人来想了,现在能否让「浱地」的武源常再一次与现在的后昊相争?

这样一些讨论方向,就颇有一些「构建大三角」的既视感。

即在确定了有「共同敌人」后,期待自己这边合纵各派,能够完美协同,却强行忽略利益重点不同,愿意出力程度不同的根本。

合纵抗衡强敌的策略,充满大量理想主义的假设,缺乏对现实的分析考量。

很快草庐中就为此分为两派。一派领头人是王渤涛,他强调「攘外解决后昊」;而另一派的士林首脑叫做溪厚育,他的论点则是强调「安内解决大爻奸臣。」

两方论点看似并不是直接矛盾,但其实各自其实都在擦边。他们真正的论点是不能直接说。因为一个意思是:大爻没救了,未来分裂是长期情况;现在地方上策略应该是做好割据准备。而另一个意思是:大爻还能啮合在一起,不应当割据,现在应该做的是勤王。

王渤涛:「后昊将为大祸,天下百姓将受难。」

溪厚育不满于打断,回应道:「后昊丧家之犬,何来为祸?」

王渤涛:「先帝在时,倾天下之力以平伪昊而不成,今日诸君忘乎?昊之所以为祸天下,其三分靠着甲兵,七分是我大爻内部不和。」

此话一出,场面紧张,人人都准备控制话题走向,不让论战变得「狂悖」。

当年戍帝放任昊国之乱,其罪魁祸首,乃是今上当年作为周王时在兵事上的生疏。所以这个话题是现在能说的吗?

现在各方还是倾向于清君侧,而清君侧还要用着灵帝的法理,这会还没有见到君王,就指责君王不是,这不是坐实了己方是乱臣贼子?

草庐中水煮开,开始倒入茶饼和红枣等物。

溪厚育抓住机会:「后昊本为癣疥之疾,是我大爻这些年来奸臣蒙蔽圣上所致。」

话题从灵帝的身上扭回了奸臣,众人连番附和。

王渤涛:后昊原本就是无君无父之辈。他们丢了旧都没有什麽,而且我等称他为后昊,就知晓,其国祚是强续,现在其臣强君弱,下篡上国变在即。但是我大爻呢,国柱倾塌。社稷还能经得住几番撼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