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浑身一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叭嗒叭嗒掉眼泪。
“是我勾引阿怜的,”卫琢见她流泪,抬眸看了卫瑛一眼,嗓音微沉:“何谓廉耻?皇姐既知道阿怜的身世,便也该知道我与她三年前结为夫妻,同床共枕本就……”
“你给我住嘴!”卫怜满心羞愤,狠狠凶了他一句。
卫琢被吼得一愣,脸色下意识冷下来,可对上卫怜的目光,眼中又闪过一丝委屈,语气竟真有几分认错的意思:“小妹别哭了。”
“那你放手!”
见卫怜推开他下床,卫瑛也立刻冷静下来。直到带着卫怜离开前,她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说:“男女之间本就讲个你情我愿,执念太深,只会酿出苦果。陛下若有半分当她是妹妹,就不该再勉强她。”
卫琢面无表情,只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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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未亮,边关便有急报传来。
战事正胶着,夷人已被击退数次,如今雪一化,竟派出兵马绕开险峰,企图突袭百里之外驻守薄弱的隘口。
此地是命门所在,一旦腹地受袭,势必会影响粮道。大半个夜晚,卫琢几乎没有合眼,紧急召集官员商议战事,营帐四周气氛凝重。
等他稍微喘口气,又听人禀报卫怜正要离开。卫琢面色看似平静,一双黑沉沉的眼中浓云翻涌,望得人心中发寒。
季匀低声道:“公主藏有匕首,一拦就拔刀,二公主也带了不少人手随行……”
卫琢正要起身,闻言脚步一顿,一言不发向外走去。
卫怜坐在卫瑛身边,马车缓缓驶动,她鬼使神差般地悄悄掀起车帘。
道旁正站着一道人影,周身并无侍者,离得远了,也瞧不清面容。只见衣袍被风拂动,在朦暗的天色下宛如静立的孤鹤,倒不像是要发疯的模样。
卫怜缩回脑袋,心中稍安的同时,忍不住还为昨夜难以启齿的纠缠而气恼。可不知怎的,眼睛又被风吹得发涩。
眼睁睁望着马车走远,卫琢回去时脚步又急又快。他想要饮茶,烦躁之下刚一端起,又失手将杯盏摔落在地。
侍者连忙上前收拾,他却脸色阴沉,唤来季匀,冷声道:“想办法杀了卫瑛,别让她察觉。”
什么姐弟之情,不过是虚假的泡影,他根本不在乎。既然非要和他抢妹妹,那就去死好了,卫琢满心冰冷的恶意。
侍者收拾完碎瓷,他重新坐下,腰间一个东西也跟着晃。
卫琢低头看去,是一只月白色的香囊,上面绣了一株鸳鸯藤。这是先前那个晦气的药囊被扔掉后,妹妹亲手绣来送他的,里头装的是金银花。
卫怜那时笑盈盈的,说这花清肝凉火,正合适他戴,省得老是发脾气骂人。她笑起来有一对小小的梨涡,卫琢移开目光,那张脸仍在眼前挥不散。
他胸口剧烈起伏,闭了闭眼,忽然又朝外吩咐道:“去把季匀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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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怜待在卫琢身边这些日子,也不光是和他扯皮,各路消息打探到不少。如今再与卫瑛一商量,心中是既焦急又无奈。
当年送她进宫的农夫是祁县人,此人虽被父皇处死,妻儿与儿女应当还在当地。祁县和莱州离得近,可疫病蔓延根本去不得,她们只能先在附近等着,再见机行事。
卫怜夜里没怎么睡,靠着卫瑛眯了会儿,又总睡不踏实。迷迷糊糊的,听见卫瑛轻声问:“小妹可还想着陆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