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题很快又绕回新人新年会,刚才还被议论的花娘子,渐渐被晾在一旁。
她缩在椅子上,裹着毛毯的手指轻轻颤动,微微抬眸,先望向被街坊围在中央巴结的宋娇娘,转而又看向站在一旁的余娘子,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羡慕,有不甘,还有几分茫然。
宋娇娘被一连串的吹捧说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得胳膊上冒起一串鸡皮疙瘩。她赶忙摆手,打断众人的话语:“大家别这么说,芝姐儿能干还是靠她自己。倒是花娘子,眼下得先寻个地方住吧?你家里还有别的亲戚能投靠吗?”
“对对对,花娘子有地方去吗?”街坊们仿佛这才想起花娘子,纷纷止住话头,回过神来,重新看向花娘子。
花娘子沉默不语,半响摇摇头。
既然没亲戚可投奔,那就只能先在街坊家里暂住。
众人互相递着眼色,表情都有些微妙,要说往日跟花娘子走得最近的,那当然是余娘子,可前阵子两人大吵了一场,早就不怎么往来了。
街坊们交换着眼神,更是无人主动开口。半响方才有街坊率先摇头:“我家不行,我家总共就两间屋子,挤不下人。”
“我家那屋子漏风,冬天住不得人。”
“我家媳妇刚生了娃,夜里总是哭闹不休。”另外一名婆子也摆摆手。
很快,有人将目光转向余娘子,语气里带着试探:“余娘子,我记得你家里有空屋子的,而且你往日与花娘子关系也……”
“我婆母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家里还住着村里来的亲戚,实在腾不出地方来。”余娘子没等他说完就打断,语气平淡地解释。
上回宋娇娘提醒她别把照顾婆母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她回头就跟吴掌柜闹了一场,让吴掌柜自己去照看。
男人总是这样,把事丢给女人时,只觉得轻松简单,顶多随口说一句辛苦你了。
等吴掌柜自己照看了三日,就叫苦不迭,也不管当时手里紧张,以包吃包住,每月两贯钱的价格从村里寻了个婆子,过来照顾婆母。
后来余娘子家的饮子铺生意越来越好,起初还抱怨儿子浪费钱的婆母,也渐渐改了口,常说早知道前几年便花钱雇人了。
时下,余娘子将家里的空屋留给了帮工的婆子,加之铺里生意渐好,她还想往后招个长工呢。
再说,她虽可怜花娘子,却也知道花娘子的秉性,不想让她住到自己家里,免得日后生是非。
那人见余娘子这边行不通,目光又转向宋娇娘,刚要开口,就被林森抢了先:“依我看咱们不如凑点钱,先给花娘子在客店,或是去寺院里租个房间。”
时下寺庙尼姑庵多见,寺院拥有大量的土地和房产,里面空余的房间也对外出租,借给宾客租住或者清修。
像是花娘子这般无依无靠的妇人,住在便宜的客店里有可能遭到骚扰,倒不如住在尼姑庵里清净。
顿了顿,林森又补充道:“等年后,花娘子去市井寻份差事,过上一两个月,手上攒些银钱,日子便能步入正轨。”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恍然,暗道自己糊涂,与其把花娘子这个大麻烦给揽到家里,倒不如帮她解决最近的麻烦,让她自给自足,也算是了却了街坊邻里的一份心意。
故而,不多时,屋内便响起一片附和声:“林掌柜说的是。”
“就这么去办吧。”
“我晓得城南有家尼姑庵,我婆婆曾去那边清修,为我和我家小郎祈福,那时住了半个月,包吃包住才花了一贯钱。”
“这价格划算啊!”
“那这样,我出三百文。”
“我也出三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