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娘子凑上前,捧着吴掌柜的脸又是夸又是亲。
吴掌柜顿时消了气,转身又去忙活了。
余娘子看着吴掌柜的背影暗笑,往年她总是攥着铺里的活计不撒手,恨不得样样事儿都自己包揽下来。
直到年前听宋娇娘一番开解,方觉得自己糊涂,渐渐松了手,让吴掌柜做了铺里大半事儿,自己主管银钱。
等郑掌柜事发,余娘子更是改了作态,巴不得让吴掌柜全做了事,日日累得倒头就睡,免得还有闲心到外面勾三搭四。这么一想,吴掌柜昔日的抱怨消失,也懂得体谅余娘子,夫妇俩的感情比过去更好了三分。
余娘子思罢,笑盈盈地上前搭手。两人忙了好一阵子,才把一百盏饮子都准备好,又雇了个闲汉赶驴车,一起送到国子监。
待空下来,余娘子拉着吴掌柜坐下说闲话:“宋娘子一直念叨着要给芝姐儿寻个如意郎君,依我看呐,那好女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说哪个?”吴掌柜疑道。
“还能是哪个?就是常来林芝记的沈小吏啊!相貌长得俊,年纪还合适,最重要的是相熟许久,底子也清楚。”
顿了顿,余娘子凑得更近了:“方才我走的时候,瞧见沈小吏在那儿吃饭,看林芝的眼神都不一样,依我看宋娘子哪用得着往外寻!”
这边余娘子说着八卦,那边宋娇娘等女儿教完徒弟,方才进去说话:“砚哥儿来了?说起来,好些日子没见到陶郎了,你们俩莫非吵架了?”
“娘,陶郎已成亲了,这新婚蜜月里肯定是日日回家陪娘子用膳。”林芝笑道。
刚出新年,林芝一家便得到喜帖。
待到上个月初,一家人还一起去参加了陶应策的婚礼。陶应策娶的是正三品吏部曹的次女,那排场说是十里红妆都不为过,光是新媳妇的压箱银就有十万贯,置办的床柜家具,都是提前好几年定做的,随便一件就要几百上千贯。
宋娇娘当时瞧得目瞪口呆,先前因家里赚了钱而生出的些微傲气,瞬间就没了,回来后一门心思扑在赚钱上。
宋娇娘经女儿一提醒,才恍然:“可不是嘛,瞧我这记性。”
“还真不是为了这个。”沈砚摇摇头,抬手指向大理寺的方向:“实乃陶兄的考评成绩下来了,虽然还未公布,但他已得知消息,再过一个月左右他便要去直隶州任通判。故而他想着把手里的案子都清了再走,这几日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嫂子每日都会遣人送餐食过去,我也就没帮他带饭菜了。”
“通判?”宋娇娘惊呼一声,“我记得陶郎现在是正八品司直?这可是升官了啊!回头见到陶郎,我们可得道喜才是。”
直隶州的通判最低也是正七品,陶应策这一步跨得不小。
等到有了地方上的经验,往后陶应策无论是在地方上继续上行,又或是回汴京后另有一番进程都不为过。
宋娇娘心里清楚,其中定然少不了他岳家的助力,难怪时下男儿都盼着考中科举,再寻一门能帮衬的亲事。
感叹完陶应策的前程,宋娇娘又问沈砚:“那你往后是如何?是跟着陶郎去地方上,还是继续留在大理寺里?”
沈砚笑道:“我还留在汴京。”
宋娇娘顿时露出担忧的神色:“我记得你之前搬出来住了?家里的老仆对你好不好?家用够不够?我跟你说,过日子可得仔细些,千万不要过于相信那些个老仆,尤其是单独在外头和乡下庄子上的……”
沈砚耐心听着,时不时应两句,说起自己的安排。其实他原本想告诉林家人,自己准备辞了吏职,回国子监读书开始准备今年秋闱的,但转念一想,不如等考中进士再报喜,便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