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当着所有人的面坦白罪行,即便新娘原谅了他,世俗法理也将会审判罪人——他不仅毁了这场婚礼,还毁了自己的人生!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
不仅是兼坂孝太郎,在场所有人心头都冒出这个疑问。毛利奈更是捂住了小嘴,豆豆眉竖了起来,她怎麽也没料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穷凶极恶的罪犯竟然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刻选择了诚实!
那他以往撒谎是为了什麽?
没人能理解伏见鹿的想法,包括伏见鹿本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样做。
伏见鹿只知道,自己必须在结婚前说出来,必须在对源玉子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之前止损。
他说话不再经过大脑,而是本能地在倾述,交由恶魔川合和天使小人轮流发言:
「还有风间千姬——噢,她没什麽可说的,我是当着你的面杀她的……」
「在猫岛上戴着狗头面罩的男人也是我,还记得吗?当时你打伤了我的小腿……」
「荒山无名女尸是宫崎栀子,坦白说我其实不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当时我们都被她催眠了,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她就已经死了。」
「我处理了一下她的尸体,把她丢到山体岩石裂缝内,在石头上刻下了天罚……」
「除此之外,我还偷偷抽了烟。结婚对我而言压力很大,在座各位应该都明白吧?婚礼恐慌症,很普遍的现象,抽一根烟缓解压力是人之常情……」
伏见鹿退到了礼堂门口,门外的光把他的影子拉长,把他的脸藏在了阴影中。
没人拦着他,也没人知道接下来该怎麽处理。
源玉子穿着白无垢,站在神坛上,怔怔地望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心底最恐惧的预感,在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应验了。
说到最后,两人竟相顾无言。
伏见鹿觉得自己该做点什麽,他怀揣着侥幸心理,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你能原谅我吗?」
「……」
毛利奈咽了口唾沫,她从来没见过如此人渣又如此诚实的未婚夫。
宾客们同时转过头,看向新娘,所有人都想要知道新娘的回答。
源玉子怔愣了许久,空气仿佛凝结了一个世纪,泪珠从她脸上缓缓滑落,她渐渐地回过神来,似乎下定了什麽决心,目光再次聚焦在看不清表情的伏见鹿身上。
「好。」她说:「只要你去自首,多久我都等你。」
「那要是死刑呢?」伏见鹿问。
「我会以未亡人的身份帮你办葬礼。」源玉子随手丢掉了花束,向前走了一步。
伏见鹿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有没有第二种选择?比如你暂时别原谅我,我也暂时不用去坐牢……」
「没有!」
源玉子斩钉截铁的大喊。
下一秒,她双手扯开了白无垢的长裙,从神坛上一跃而下,冲到距离最近的保镖身边,从保镖腰间抽出了一把手枪!
伏见鹿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只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他的小腿,打进了草坪的泥土里。
礼堂一阵混乱,宾客们惊恐地抱头蹲下。
源玉子踩着长椅椅背,一手持枪,另一只手提着白无垢残缺的裙摆,追赶着大喝道:
「警察!站住!」
伏见鹿沿着还原现场的建筑物狂奔,头也不回地喊道:「我也是警察!」
「从现在开始不是了!」源玉子边跑边喊:「快报警抓人!」
九条睦最先反应过来,他没有遵照外孙女的吩咐报警,而是第一时间接管礼堂现场,举着麦克风对众人说道:「很抱歉,婚礼闹出了一点小意外……新郎只是开个玩笑,诸位不必当真。」
筒井道隆趴在长椅底下,正想打电话,却被保镖们拽了出来。九条家的扈从和工作人员涌进礼堂,收走了所有人的手机和笔记本。
「希望诸位对今日发生的事情保密。」九条睦顿了顿:「当然,有人想要说出去也无所谓,但九条家永远会记住告密者。」
说完,他就宣布婚礼结束,让下属把宾客们送走。
毛利奈还想知道这对新人最后的结局,她忍不住追了出去;兼坂孝太郎跟在她身后,生怕她死了领不到一半奖金。
……
在宾客们议论纷纷时,伏见鹿已经跑远了。
源玉子久经锻炼,耐力增强,持枪不断点射,避免伏见鹿跑直线甩掉她,一时间竟然隐隐有追上的势头。
可当她子弹用尽,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伏见鹿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她站在郊外的马路上,气喘吁吁地四顾。
冷风一阵一阵地刮,她不停地擦眼泪,不停地喊伏见鹿的名字,只有风在回应。
源玉子把枪丢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呜呜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又或许只有十几分钟,最后哭干了眼泪。
九条睦找到源玉子时,她身上的白无垢已经变成了黑灰色。
「回去吧,今天早点休息。」九条睦牵起外孙女的手。
源玉子站起身,把脸埋进外公的怀里,带着哭腔问道:
「为什麽……为什麽她要骗我……」
「明明一开始告诉我的话……呜呜……只是八年而已……」
「可现在……可现在……」
源玉子说不下去了。
九条睦叹了口气:「哪有什麽早知当初,放手由他去吧,九条家迟早能找到更好的女婿。」
「不!」
源玉子猛地抬头,后退一步,她擦掉脸上的泪痕,把悲伤和痛苦化为心中的熊熊烈火。九条睦讶异地看向外孙女,只听源玉子用『非他不嫁』的语气说道:
「我一定要抓他归案!」
(本章完)